清晨的陽光被無情地擋在窗外,給卧室營造出昏暗、舒適的氣氛。寶恩七橫八豎地躺在床上,三年來他從未睡得像今天這樣踏實。就在昨天,北大的錄取通知書寄到了寶恩的家裡,寶恩全家都沸騰了,寶恩也激動的不成樣子,三年的苦學終於修成了正果!寶恩翻了個身,滿足的笑了。
“是呀他姑!寶恩考上了北大了!對!全省第三!哈哈……就是!真爭氣啊……”
門外傳來一串刺耳的喧嘩聲,寶恩皺了皺眉。一大早的,寶恩的媽媽就開始一直不停的給寶恩的七大姑八大姨報喜,粗俗的談話和肆無忌憚的大笑讓寶恩不勝其煩。終於,在媽媽又撥通了一個電話扯開嗓子聊時,寶恩忍不住了:“你能不能閉嘴!大早上的,煩不煩啊”寶恩沖門外大喊。
這聲怒吼起到了不錯的效果,門外瞬間鴉雀無聲了,但此時的寶恩也睡意全無,就起了床。
開門看到媽媽正在默默地收拾家,他看着不知該說些什麼,心裡又覺得很煩就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媽媽看到他準備出門,趕忙問:“你去哪啊說好中午跟姥姥吃飯的”
又去吃飯!寶恩心中不悅,便不耐煩的隨口說了句“再說吧”,不等媽媽再問就“哐”地一聲關上了門,快步朝街上走去。
在街上百無聊賴的寶恩突然想到住在附近的哥們兒二白,就決定去找他玩,順便炫耀一下。
二白家的小區里有一條林蔭小路,寶恩最喜歡這條路,每次去二白家都要故意在這條路上逗留一會兒,繁忙的學習生活中,只有這條小路能帶給他片刻的歡樂。
此時走在這條小路上,寶恩的心情又愉快了起來,他開心的閉起了眼睛,感受着地上的落葉帶給腳底的柔軟,他想到曾經的努力,想到北大……想着想着他卻想到了今天早上的事,他不禁心煩了起來“我這樣優秀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看看二白,人家雖然學習不怎麼樣,但人家媽媽是知名企業的高級主管,月薪上萬,哪像我的媽媽,家庭主婦一個,每天除了管我什麼都不會!”寶恩越想越心煩,腳下也走得急了起來。
“撲通”突然寶恩腳下踩到了一個東西,重心不穩,四腳朝天地摔了個結實。
“可惡!什麼東西?”寶恩揉揉頭,向腳下看去,居然是一塊古香古色的玉牌,他俯身將玉牌撿起,只見玉牌周身散發著淡淡的五彩光芒,上面有字,而那字更妙,竟像是輕浮在玉牌表面上一樣,微微擺動。寶恩定睛一看,只見那字是:“密洛古玉,賜有緣人三次機緣,只需於我心意相通,默念心愿,穿越時空,死而復生,心想事成,無所不能。”
寶恩心中一陣狂喜,居然有這種事,太幸運了!我該許什麼心愿呢?無數願望從寶恩腦中閃過卻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突然,寶恩靈機一動,讓媽媽變成成功女性吧,要是有個事業有成,學富五車的媽媽該有多酷!
說干就干!寶恩閉上眼睛,手中拿着陀舍古玉,黑暗中彷彿有一個綠色的神像佇立在他面前。“讓媽媽變成成功女性吧”寶恩心中默念。過了幾秒鐘,神像忽然斷成了三截,有兩截化作了灰燼,然後寶恩眼前一黑,一切都消失了。寶恩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存在。漸漸地,他隱約看到一絲絲遊離的光在黑暗的宇宙聚集,突然一陣強光,寶恩睜開了眼睛,他瞳孔放大,喘着粗氣,胸口像壓了塊千斤巨石,他感覺就像是剛死過一樣。
寶恩驚恐的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很奇怪,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寶恩看到古玉還躺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把玉撿了起來,上面浮現了一行字:“你剛剛許願自我滅亡,吾已自動將你復活,你只剩一次機緣”。
看着這行字,寶恩十分奇怪。“我明明是許願讓媽媽變成成功女性,怎麼就自我滅亡了呢?”他越想越詫異,難道自己不是親生的?這個念頭讓寶恩嚇了一跳,他決定一探究竟。寶恩握緊陀舍古玉,決定去看看自己是怎麼出生的,他心念一動,周圍空間便一陣扭曲,瞬間黑暗一片。
當周圍再次亮起時,寶恩發現自己站在了自己十年前的家中。
“老婆,怎麼樣啊?”
誰在說話?寶恩吃了一驚,扭過頭去,看到一對男女坐在沙發上,女人的腹部高高隆起,顯然懷胎已久了。
媽媽!爸爸!寶恩看着眼前這兩個人,雖然他們臉上沒有溝溝壑壑的皺紋,看上去那樣的年輕,但寶恩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
天哪!媽媽年輕的時候居然這樣美!雖然懷有身孕的她顯得有些臃腫,但依然掩蓋不了她那迷人的氣質。
這是,爸爸又說話了:“老婆,你要是堅持要生孩子的話就不能參加公司主管的競聘了,為了這個機會你努力了那麼久”
“你不用說了。”媽媽擺擺手說道:“寶寶我一定會生下來的!主管位置能有我的孩子重要嗎?”媽媽說這話時平靜而堅定。
“嗯我支持你,老婆。”爸爸笑着摟住了媽媽。
寶恩站在那裡驚呆了,突然周圍的時空再次扭曲
“啊,疼死我了”
“老婆,堅持住啊”一輛擔架車從寶恩身體中間呼地穿了過去,上面躺着寶恩的媽媽大聲的喊着,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她發間淌下,爸爸緊跟着一起向手術室奔去。寶恩也扭身飛奔過去,卻撲進來一片黑暗中……
一縷金色的陽光探進了窗子,溫柔的鋪滿了整個房間,寶恩發現自己站在一間潔白的病房裡,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剛剛睜開眼睛,就跟床頭綻放的水仙花一樣恬靜而美麗,她旁邊的嬰兒床里,安靜地躺着一個小毛頭。
“老婆,你醒了”爸爸推門而入,看到媽媽后笑着說。
“噓,小聲點,他睡着呢!”媽媽趕忙提醒。
“哦,知道了。”爸爸壓低了聲音,坐在了床邊。
“老公,我想跟你說個事。”媽媽突然說。
“什麼事?”
“我想辭職。”
“啊?”爸爸驚訝地看着媽媽。
“你聽我說,我現在工作太忙了,根本沒時間給寶寶全面的照顧,所以我想乾脆當個家庭主婦算了,這樣就能全心全意地照顧寶寶了。”媽媽看着爸爸,認真地說。
爸爸呆坐了一陣,俯下身親了媽媽一口說:“你真是全天下最偉大的母親!”
“討厭!”媽媽笑罵道。“對了,你想好給孩子起什麼名字了么?”
“就叫他寶恩吧!讓他永遠不要忘記你的恩情,帶着你的祝福健康快樂地成長!”爸爸想了想說道。
“寶恩,小寶恩,好好聽的名字啊!”
寶恩站在那裡渾身顫抖,他心裡翻江倒海一般,他慢慢走到媽媽的病床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爸,扶我起來看看咱們的寶恩。”媽媽對爸爸說。
媽媽在爸爸的攙扶下做起了身,看着嬰兒床里的寶恩,跪在地上的寶恩注視着母親。就在這時小寶恩突然慢慢睜開了小眼睛,媽媽看到后欣喜地笑了,那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寶恩揚起頭,母親親吻在寶恩的額頭上,兩個寶恩,一個笑了,一個哭得像個孩子……
原來,母親在自己與孩子之間,早就做出了選擇……
——此文獻給全天下的母親和我的母親高二:寒水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