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闖紅燈了,因為媽媽。
於是一路上,爸爸不住得埋怨,“我得開車,又要找地方。你還只和我說話。”“闖了么,我沒看見,有紅燈麽?哪有?”“怎麽沒有,那不是在那兒么!”“嗨!沒看見。從前你還是騎自行車時,帶着我,只聽你的,從沒想去看路。你知道嗎?岳……”看媽媽一面說一面笑,爸爸幾乎要咆哮了但又偏偏忍住了。我雙手攀住媽媽的肩,將頭抵住她的頭,媽媽對我笑了笑。
對於爸媽的爭吵,我總不知道如何去勸解。爸媽之間有許多事是我所不知道的,像那本被爸爸藏在最里處的發黃的日記本,開頁的第一句就是“燕(母親的小名),……”
爸爸去停車去了,我挽着媽媽手臂:“媽,以後你就不用來了。你要是不來,爸爸就會簡單地交代幾句,你也不用挨罵了。看着你們這樣,我也不好受。”其實這樣講,我也是有私心的。周末是與同伴出遊的日子,雖然我明白爸媽的苦心,但是我也不想失去這樣的青春年華——這似乎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沒事,被你爸罵是常事。知道吧,從前你爸還是騎自行車時,我就習慣聽他的指揮,哪裡會看路呢!”媽媽這樣說著,是在安慰我,也許是說自己。大概吧,這車的主人脾氣是暴躁了一點,可媽媽有罵他的時候。
吃飯的時候,媽媽把我說的話告訴了爸爸,她的口氣中充滿着對兒子的寵愛,爸爸沒說什麽,一如平常一樣。開飯了,爸爸先給我盛了一碗湯,又緊接着要給媽媽盛。媽媽一邊起身,一邊說:“我來。”爸爸卻打趣到,“還能總是挨罵麽?”媽媽樂了,我卻把頭轉向了窗外。幾個穿軍裝的少女正從窗前走過,幾個孩童正歡騰,一片祥和。不覺間一股亦喜亦悲的感覺充滿了我的胸懷。
爸媽二十年就是這樣過來的,一路詢問,一路自問,一路吵着,一路哄着。說著:“咱中午吃什麽?”,“咱去嗎?”,甚至不用說以知道他不愛吃咸蒜,她天寒會腿寒。一定要講明自己的蹤跡,一定要弄清對方的生日,一定要忘了自己。
日子過得有時深情款款,有時淡然無味,有時急急忙忙,有時從從容容。直至把一場戀愛變成了愛戀,把一場思念變成了想起,又把想起變成了習慣。
我想起了那個相敬如賓的故事,連吃飯也要舉案齊眉,這其中所包含的也並非僅僅是夫妻之間的平等和尊重,我想更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的相視一笑,兩人之間的無限甜蜜。
爸媽還在吃着,不時為我夾菜,當然也為對方夾着。我也忍不住起身為爸媽添了一下茶水。臨別前,媽媽告訴我她仍舊願意來看我,還對我說,爸爸很疼我,給我的這些栗子他一點也沒捨得吃。聽到這兒,爸爸插了一句,“誰不愛自己的兒子呢?”嘔,爸爸,又誰不愛自己的父親呢?
已經是初冬了,車窗外仍有一株樹開得繁茂如晚霞,那纖細的莖枝在風中擺動,攪亂了蕭索的天色,攪亂得很鮮活。只因它自覺的華美與莊嚴,只因從根部湧出的力量,它初冬未凋,開得美麗又瘋狂。生命更是如此,只因一場婚姻,卻可以演繹穿越百年的力量;只因一次生產,卻可以策劃經歷百年的牽挂;只因一聲爸媽,卻可以主宰一輩子的感恩。
守護天使,他有時剛強如鐵,有時溫柔似水,她有時似水柔和,有時如鐵;守護天使,他們嚴厲如懸崖不容我通過,有時親切似春風讓我一陣陣地欣喜;守護天使,我要做圍牆擋着所有的風,做船聽愛的指令,做他們最後的搖椅,老了就輕輕的搖着……
泰安二中高二:陳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