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母親都是莊稼漢,這一輩子恐怕也只有種莊稼的命了,但我卻跟他們很親密,準確地說,是我愛他們,愛我們一家人。
我曾向母親許諾過,如果某天我有了錢,一定親自開上寶馬,然後帶上我們全家去兜風,讓她們讓上我買的新房子,把我賺的錢拿來給她們享受生活,想像得多麼美好啊!而如今,我卻頹喪成這樣,不要說將來,就說現在吧,我學習不怎麼好,長相也不怎麼好,睡覺還有一個毛病——打鼾,這個毛病讓我愧對寢室里的室友,天天打擾她們睡覺,想起來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而父親,我從未對他許諾過什麼。父親的話不多,只十分賣力地干他的活兒,父親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身材並不太高,相貌平平,說起父親憨厚,不用我一一介紹,只要走到村裡隨便問一下,我擔保那人會笑咪咪地說我父親怎樣憨厚了。
母親則要比父親矮得多,連我都比她高出一個頭。母親長得很美,反正在我眼裡她永遠是最漂亮的,母親的名字也很美,姓羅,名玉秀,一想起母親的名字,我的心都感到十分舒服,母親比父親口語強,會與別人交流,直腸子,有話就說,父親雖然憨厚,但有事卻不向母親“坦白”。
一次,我們全家去了大姨家做客,早上去的,結果到了下午,父親匆忙找到在玩的我,對我說:“你媽媽正在與其他客人打牌,我要先回去看門了,你待會兒再告訴你媽媽。”我點點頭,然後又去玩了,到了吃晚餐的時間,滿桌人都到了,唯獨少了我爸,母親便問我:“雪榮,你爸呢?”我突然想了起來,便對她說:“媽,爸說他回家看門了,讓我們倆先在這兒,他先回去了。”母親聽完有點生氣地看着我說:“你剛才怎麼不跟我說呢?”我回答:“爸說了,您在打牌,讓我待會兒再告訴您。”這時,一桌人都很驚訝地望着我的母親,母親一下沉默了,有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黃成哥(黃成是我父親的名字)對你多好啊!為了不影響你玩,自己卻一個人先回去了……我母親沒再做聲。
不僅僅這一次,這樣的事我和母親已經司空見慣了。
還有一次,我爸去小姨家了,我們在奶奶家玩,待回家時見大門外的牆上用廢石膏寫的“我去雪榮小姨家”幾個字時,令我和母親哭笑不得。
我的父親也幫別人做臨時工,幫石灰廠扛包,燒窯……看他這麼勞累,我和母親都勸他不要去,為了貼補家用,他還是堅持去了。一次,我看他幫別人扛完包后,從頭到腳都是石灰渣,而且手臂上還有一處傷疤,血還沒有全乾,我的心好痛。終於,父親的肝炎使他病倒了,這次他卻沒再反對我和母親的勸告,在家中休養。可是那些石灰廠的老闆卻天天給父親打電話,母親急了,硬是掛了電話,她不想讓父親知道。
然而,父親也從來不對母親說“我愛你”,他只知道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的依靠。如今這個女人,我的母親為他生下了我和我的弟弟,他還能說什麼呢?他懂得愛一個人是要以實際行動去愛的,不是那個誓言,那些承諾,那些甜言蜜語。所以他格外地愛我們,甚至於母親認為他太溺愛我們了,每當我和弟弟跟父親上街,不必哼一聲,父親也會買許多東西來滿足我和弟弟,上學放學無論多忙,他都是要去接送的,母親經常批評他,說:“瞧你平時都把孩子慣成什麼樣了,以後可得注意了……”父親面對這些批評常付之一笑,然後便是“溺性不改”。連母親也拿他沒辦法。
談起父母對我的愛,便讓我想到了幾年前,我因母親幫我挖耳屎時,看到我耳朵里長了個東西,讓父親帶我去看,醫生檢查說是耳膜內陷,我嚇了一跳,因我的鼻炎,醫生順便又帶我去檢查鼻子,鼻內窺鏡伸到我的鼻子裡面,我疼得握緊了手……醫生說我的鼻子是腺樣體肥大,需要做手術才行,我嚇呆了,醫生卻說不疼,當時我想,你要是拿把刀把手切一下,不疼才怪!我很害怕,可畢竟是身體有病,有病若不去治,小病可能拖成大病,父親與我回去了,一是沒帶足錢,二是沒向母親稟告。
回到家中,我把這不好的消息告訴母親,我直想哭,可母親卻說:“做手術就做手術,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你的病治好。”我聽了,感動背過身拭去了淚,心裡還是沒什麼把握,很害怕。
終於,挨了許多日,訪問了許多人之後,把我做手術的日子定在了“十一”假期。
九月三十號,下午一點多時,父母早早地來到學校,恰好我準備回去,在校門口碰見了父母,我很高興,他們看我穿得還是布鞋時,便帶我去買了雙運動鞋,說是穿得體面些,不會讓人瞧不起,等到了醫院,醫生又是詢問病情,又是給我拍CT片,僅拍片就花了150元,拍片過後,母親帶我們到小型商店裡購買了一斤月餅,原來今天是中秋節。我吃了幾個覺得十分膩,母親也覺得膩,剩下的都給了父親,待回到醫院,取來片子,聽醫生的專業分析,末了,他說,讓我10月3日做手術,1號跟2號輸液消炎觀察兩天,我們商量了一會,都同意了。
十月二日的夜晚很難熬,我拿出書來看,被查房的護士發現了,嚇得我趕緊把書收了起來,趕快熄燈進入夢鄉。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等待手術的來臨。
終於,上午8點護士和醫生通知我進手術室,我進去以後,護士給我掛上吊針,打了麻醉針,醫生們開始和我聊天,我緊張的心一下平靜起來,過了十幾分鐘,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在跟我說話,像是在喊我的名字,我慢慢醒了,但卻看不清東西,發覺渾身無力,而且鼻子和扁桃體部位劇烈地疼,疼得我話都不敢說,當醫生們把我用擔架推車推出手術室外時,父母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母親看我躺在推車上面,便說:“榮兒,你怎麼哭了?”一聽母親這樣問,顧不得疼的我立即反駁到:“媽,我沒哭,是眼淚自己流下來的。”聽到我的回答,在場的人都笑了。
然後,進了病房,護士開始幫我測體溫,量血壓,測心電圖,我輕輕眯着眼休養,那感覺太痛苦了。
又過了兩天,我很無聊,母親便會帶我去逛街,我還沒完全恢復,又不能吃硬質食物,只能吃流食,所以母親就帶我去買牛奶喝,剛開始我覺得喝牛奶都是一件痛苦的事,後來便覺得那是一種溫馨。
母親還幫我買了一本作文書,閑着無聊,我常拿出來看,覺得文章寫得都還不錯,閑暇之際,我還會翻一則感人的故事與母親一起分享。
後來我出院了,母親也對我更關心了,父親則每周送我去上學,因為我不能吃辣的,他們便會把飯菜也送到學校,我感到十分幸福,他們對我的學習也很關心,經常鼓勵我,讓我好好學習。
父母雙方的愛,讓我和弟弟逐漸快樂成長,可我卻沒能給他們爭口氣,考上一所好高中。
母親剛開始對我有些責難,她經常說:別人都考上了,你怎麼就考不上呢?”後來便是無盡的鼓勵和關懷。
最近,我過生日的那天給母親打電話,母親說她昨天做夢,夢見我考上了大學,並讓我好好學習,然後祝我生日快樂,簡短的幾句話卻振奮了我的心。
母親對父親的愛常見於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她常說:“你們的父親是家裡的頂樑柱啊!”平日里,父親下田,她下田,父親收割,她也收割,飯菜做好了,母親便會讓我和弟弟一起去喊父親回來吃飯。天冷了,父親穿少了,母親便會讓他多穿點衣服,母親從不吃肉,都留給我們三個吃,有時我真懷疑母親前身是不是觀音。
父親對母親的愛在生活的不隨意間,錢全由母親管,母親病了,父親便馱着她去看病,回來后還給她煎藥,母親患有風濕,是生我們時落下的,天一冷就會疼,父親就會去采一些醫生建議的草藥煎水給母親敷上,以減輕疼痛。
總之,父母之間的愛和他們對我們的愛,不是一朝一夕說得完的,只有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我才能慢慢體會他們的愛。
沙洋實驗高中高二:黃榮6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