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綠洲的樹葉也在蕭瑟的北風中落盡了,來時竟沒發覺,這時卻要匆匆離開了。幾天前剛到時的小激動轉眼已成不舍的感傷,大家拖着各自沉甸甸的行李箱朝着一列整齊的沒熄火的大巴走去,輪子與地面好看的彩色瓷磚摩擦發出又低又悶卻是歡快的聲響,像是凱旋的馬蹄,教官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我們一個接一個地把行李裝進車廂,臉上笑吟吟的,同學們唧唧喳喳的講着話,有的跑去留影,分明吵吵鬧鬧卻恍惚給人一種安安靜靜的感覺,離別是靜悄悄的。一定是陽光給的錯覺。太溫暖了。
回想起第一天來時,10校的學生在未來廣場,穿着各自學校的軍服,在稀薄的陽光里莊嚴宣誓,很多的旗子飄揚在凜冽的風中無法辨認究竟是哪個學校的,還都各自惴惴不安地對5天的訓練浮想聯翩。這5天確實過得很充實,白天學習的各種技能,在草地上卧倒、匍匐前行,親自到高射炮去體驗了一把,裝卸真槍,進行打靶比賽,下潛艇,參觀了國防教育博物館等等,每天都有新鮮的事,風再大再冷,心裡總是樂呵呵的期待着。吃過晚飯後的節目更是精彩紛呈,頭天晚上欣賞了國粹京劇,了解生旦凈丑,聽了幾折經典片段,那咿咿呀呀的腔調直到午夜夢回彷彿還縈繞在耳邊呢;看過電影《鴻門宴》,開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聯歡晚會,打繩結,消防比賽,步調一致,尋寶,搭野營帳篷,在智慧大道上開主題班會——圍在一堆石子中領略讀懂偉人牛頓,各種樂趣苦難不必贅述,現在回想那一幕幕苦樂酸甜都好像還在昨天。有天晚上女寢斷電,之得咬牙用冷水把衣服洗乾淨,想起媽媽在冬天總是被凍得紅通通的手指,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了些擔當;作為寢室長,第一天摸不清出狀況早上整理內務遲到了集合,晚上討論內務時間又帶着室友在洗漱間洗衣服被教官板著臉訓回了寢室,心裡委屈又覺得自己好沒用,接下來幾天變得格外小心,下樓前總是手忙腳亂的看看這頭被子好像還沒疊出角,那頭的床單還沒捋順,地上還有零食的碎屑趕緊撿乾淨,窗戶是不是關緊,帽子板凳是不是都拿齊了,路過樓下計分的黑板總是不放心的看看有沒有被扣分,一幢幢的小事都開始往心上放,雖然有時還是沒頭沒腦,可怎麼說也是一次成長。
有一次訓練,教官問道:“10-1=幾?”有人答9有人答1,突然有個聲音喊道:“教官你說是幾就是幾!”大家都笑了。
車顫巍巍地啟動了,有人拍打着窗戶喊道;“交管你說是幾就是幾!!”教官還是笑吟吟地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不知聽見了沒有,我沒敢跟着喊,也沒去留影,內向什麼始終還是拘束着我沒能去勇敢地做想做的事,好像我還是那個我,但始終有些什麼還是悄悄做了改變吧。
再見了,東方綠洲。再見了,那些被風吹過的日子。
高二:用力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