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語靜靜地躺在床上。眼淚將他的思緒漸漸埋沒。明天，他就要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他沒有理由推託。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戰士，一個毫不起眼的戰士。他的死活，對於整個國家而言，是沒有任何不適的。說得好聽，就是為國捐軀。他想到了那些戴譽而歸的將軍們。但是，他，又有這麼幸運么？他，能夠在炮火硝煙中倖存么？
死，是怎麼樣的呢？紙語默默地想。小時候，爺爺曾告訴他，死了，一切都會解脫，不用活在這亂世紅塵之中，不用打打殺殺，也不用與恩怨糾葛了。但是，事實真是這樣嗎？
紙語低下了頭。他已經不想再看到媽媽哭了。媽媽是很少哭的，但他參軍那時，媽媽哭了。哭的是那樣撕心裂肺，那樣的絕望。直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向他保證他絕對會回來時，媽媽才停止了哭泣，只是如同孩童一般，緊緊拉着他。
還有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如今已是豆蔻少女，該給她找個好人家了。他妹妹從小體弱多病，都是由他來照顧。當他妹妹知道他參軍時，立刻大病一場，整個人骨瘦如柴。當他看到她時，他心疼了。她哭求着，求他不要走。但是，天子的命令，有誰敢不從？所以即使再擔心，又能如何？
紙語躺翻來覆去。他睡不着。他擔心着所有擔心他的人。他對自己說，睡吧，不然明天就會精力集中不了。
紙語在一片混沌之中睡去了。
清晨，雄雞在東方嘶聲裂肺的低吼一聲，萬丈陽光如箭般刺向地面時，紙語睜開了眼睛。
今天，不僅是決定國家勝負的一日，也是決定他生命中勝負的一日。這是關連到他的今後，成敗在此一舉。
將士們身上的鎧甲閃着銀光。紙語覺得，這銀光似乎非常刺眼。近了，更近了。敵人的身影就在眼前。將軍大喊一聲，沖啊，只見身邊的戰友都沖了過去。紙語也跟着沖了上去。
“紙語，小心！”忽然墨言一把推開紙語，頓時一把劍插在墨言的胸前。
“墨言！”紙語的眼角濕潤了。
莫言大叫：“紙語，活下去！你不是還有妹妹和媽媽么？”說完轟然倒地。
紙語想，為了媽媽，為了妹妹，為了墨言，更為了自己，我要贏！
血光飛濺，刀聲劍影。
恍若一場夢幻一般，紙語緩緩真開眼。不是夢，他贏了，贏了！
忽然，一支羽箭劃破蒼穹，直直穿入紙語的身體。
紙語覺得自己的眼皮開始沉重。他，也要死了嗎？
紙語用鮮血寫下一段字，累了，睡一會兒。然後，合上自己的雙眸，永遠的睡了。
一切，恢復安寧。
初一:璃月倉（劉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