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瓢潑大的雨水,站在街上打不到車的我只得無奈地四處避躲,企圖能讓衣服淋濕的面積盡量減到最小。然而,偌大的露天壩上已然沒有了我的容身之所,每個屋檐下都擠滿了來來往往的路人。我知道我也可以插入他們的行列里,與之共用一道。但那可以過人的小道已是極為狹窄了,我不想再去憑添一份擁擠,我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
站在雨中,麻密的雨簾障住了我的視線,透過眼前朦朧,我不置可否地看着慌忙急走的人們。失掉了那份矜持,多上一絲狼狽。不由得,我扯起嘴角,真是滑稽呢,自己不也是如此?終究是只看到別人罷。
自嘲地搖頭,不覺間,身圍無雨。抬頭,徒然入目的是一把純青色雨傘。“將就着躲躲吧,雨很大。”一段男聲自身後響起,我聞言回頭,是一個陌生男子。“普通”是我第一個想到的詞語,他穿着一身白間綠的運動套裝,外觀還算清俊,麥黃的瓜子臉,濃眉狹眼,微挺的鼻樑,單薄的唇。面前的情景令我想起了很多電視劇里發生的片段,不是“雨中佳遇”,而是“窘境歹人”。我本能地後退一步,站入雨中,夏夜的雨浸入衣襟,一股莫名的寒意油然而生。這夜黑雲低的,難免會有意外發生,況且自己又是個女生,到時候絕對占不到優勢……思及此,膽不小的我不禁有些后怕。
似乎是為了讓我安心,他開口,語氣誠懇:“我只是看你沒處躲雨,與你撐下傘。”見我不說話,他又補充道,“僅此而已。”我並不是故意把所有的人都醜化歸到惡人一行里,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罷了。小心地抬眼將對面男人打量一番,我心有餘悸地重入傘下,只希望這場雨快些停下。
站在路邊避雨,為了緩和氣氛,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對話着。我們互予了姓名,他告訴我他叫陳沂。當我知道原來他只是一個高中生的時候,我心中的大石突然落地,恍然間又不禁覺得好笑,自己腦子裡究竟裝了些什麼啊?
大概過了兩個來小時,雨漸漸停了。他收起傘,提醒我:“時間不早了,要儘快回家啊。”頓時,我心情大好。原來陌生人之間也可以這麼友好,人與人之間也儘是如此吧。這樣想着,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個像小說里那樣的美好邂逅呢?
大約兩個星期後,我又看到了那個叫陳沂的大男孩。還是那條街,還是我們兩人,不同的只是艷陽高照的天氣。
我們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現了對方,然而並沒有我所想象的小說式情景發生,我們都只是相視點頭一笑,然後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