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遙望的雨天
序
我叫霏。
我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要給我起這樣的名字。我爸爸媽媽在我五歲時就離了婚，我被判給了媽媽，媽媽嫁給了一個有錢的男人，新爸爸和媽媽結婚以後就一直在忙，媽媽為了照顧我同母異父的弟弟住進了姥姥家，偶爾回來一趟，交代我幾局，給我一點錢，就走了。只剩下幾個女僕和我。
在不少人眼裡，我是個可憐蟲，我才不這麼認為。我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不流一滴淚，這是我的原則。
（1）
程是和阿凱、小壯、欽在我三年級的時候轉過來的。
我記得我當時正在看小說，根本沒聽班主任對他們的介紹，只聽到了程被分在我們這組。他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抬起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又重新看起了自己的小說。下課，小娜找到我，問我對程的感覺。
能有什麼感覺？我一邊翻小說，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你不覺得他好帥嗎？
帥？我怎麼看不出來？
那你幹嗎對他笑？
禮貌。我一邊說一邊對她也笑了笑。
小娜一聽，撇撇嘴，剛準備走，被我叫住了。
小娜，他叫什麼名字？我問。
小娜被我氣得要暈倒，剛準備說，從我身後傳來一陣悠悠的聲音：“我叫程。”
我叫程。
多麼美的聲音啊！我回過頭，驚訝地發現程就站在我身後。程冷漠地走開了，女生們議論紛紛，我說：“切，拽什麼拽，他以為他是誰啊？”
程是個屬於小痞子類型，三天兩頭打架，人緣還特別好，沒幾天就和班裡的男同學混熟了，我們班那些男同學，還有一些女同學，天天和別班同學打打鬧鬧，我們班就成了所有老師公認的痞子班。
程在我心裡，立馬變成了惹事精。
比如那天，程突然站起來，高聲說：“我喜歡小凡！”說完，還驕傲地笑起來。
小凡，我們班公認的美女，用我們班同學的話說，程喜歡她是應該的，喜歡我是不應該的。
我惡狠狠地瞪了說這話的同學一眼，又翻起了小說。
以後少說這種話！背後，又傳來了程冷冷的聲音。
我回過頭，看到程遠去的背影，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2）
旭四年級就是我的同桌。
旭剛和我同桌的時候，講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認識你。”“廢話。”我白了他一眼。“同學四年還不認識我的話，你就是得了老年痴獃。”旭長得並不帥氣，甚至很醜。塌鼻樑，黑皮膚，學習還很差，雖然同學四年，但我從來都沒注意過那個男孩。
“不是的，我和你好像是幼兒園同學。”旭撓撓頭，說。
“我記不得了。”
誰知，下午旭就把照片帶來了。他還給別人看，弄得全班同學看見我就說：“霏，你還真跟旭是青梅竹馬呀！”氣得我直接找到旭，當場把他罵了一頓，要知道我平常不怎麼生氣的，這是我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那幾個說閑話的同學看見我氣成這樣，不敢再說什麼話，默默地回到坐位上。
氣什麼？背後，又傳來了程冷冷地聲音。
“要你管！”我沒好氣地說。
對不起。旭說。我白了他一眼。從此，我就沒給過旭好臉色看。旭則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看到我就小心翼翼的。
（3）
六年級，發生了一場青春大變動。
就因為我經常跟輝吵架，他們就說小兩口別吵架；
就因為頃幫了我，他們就說頃喜歡我；
就因為我說了一句嘯這人還行，他們就說我喜歡嘯；
就因為……
我很奇怪為什麼所有的緋聞都到我頭上來了，我不明白同學為什麼老喜歡拿我這個胖胖的小女孩開玩笑，不過，我從來不把這些當回事，他們說他們的，我笑我的，互不耽誤。
旭最近老喜歡找我聊天，聊一些亂七八糟的動畫片，我有時侯真的快煩死他了。那天，我就說了一句百變小櫻蠻好看的，他就送了我一張小櫻的海報，我哭笑不得，剛準備說謝謝，身後又傳來了程冷冷的聲音：“真是情深意長呀！”旭急忙辯解，我攔住旭，也一樣冷冷地說：“和你有關係嗎？”程愣了愣，冷笑了一下：“對，不關我事。”又走了。
自從那次以後，程有事沒事就找我麻煩，害得我見到他就躲，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有一天，同學突然告訴我：“小勇喜歡你。”“鋒也喜歡你。”“他喜歡就喜歡唄，關我什麼事？”我一邊翻小說一邊說。身後又傳來了程的聲音：“口才不錯。”我回過頭，一臉平靜地看着程，說：“曦，我們出去。”說著我就拉着曦一邊笑一邊跑了出去，身後，又傳來了程冷冷的聲音：“你就……這麼討厭我？”聲音很小，我卻聽了個一清二楚，我心猛地顫了一下。笑聲也停止了，我回過頭，衝程笑了一下，拉着曦走了出去。
我和曦走到窗前，窗外，正下着小雨，“真美。”我說。
啊？
沒聽到就算了。
切。
切什麼？
切切切切切切。
你再切！
呵呵。
你說，雨季到了么？
啊？應該還沒到吧？
對，離我們還很遠。
（4）
離畢業考就只有一天了。
旭突然心血來潮，對我說：“霏，我決定，我告訴你我喜歡的是誰了？”“我不想知道。”“可是……”“我說過了，我不想知道！”我吼了出來。旭愣了，沒一會，旭反應過來，說：“知道了。”於是走出了教室。我看着旭的背影，心裡說了好多好多個對不起，旭，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意，我又不笨，旭，我們……只可能是朋友。
我又走到窗前，獃獃地看者窗外。“看什麼呢？”身後，又傳來了程的聲音，只不過，不再像以前冷冷的了。我看了看程，剛準備走，程叫住了我：“霏。＂ “恩？”“別再躲着我了。”“啊？”我回過頭，走到程跟前。“聽說……你爸媽離婚了？”“恩。”我笑着說。“你還笑得出來？”程驚訝地看着我。我笑着說：“難道你希望我天天以淚洗面？”“那……到不是。”
“呵呵。”我笑笑。“你好像從來沒哭過。”程說。我的笑容一下僵硬了。“是。”我看着窗外。“我不會哭，我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過。”我對程笑了笑，轉身準備走。
“我喜歡你。”“啊？”我回過頭。我和他對視了一會。我突然覺得他的眼睛是那麼明亮，又那麼悲傷，和以往的那個“惹事精”大不相同。
“你不是喜歡小凡嗎？”
……
“今天不是愚人節。”
……
“我可沒有戲弄你！我以前做了種種事，只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你……”程的眼睛垂了下去。“卻從來都沒怎麼注意過我。”
青澀敏感的少年慣用的伎倆。
而我，一個敏感的女生，卻偏偏忽視了這一點。
“對不起。”我苦笑道。“我一直認為我自己是只醜小鴨，沒有人喜歡，沒有人愛。我一直在盼，盼着我自己長成一隻美麗的天鵝，然後飛向高高的天空，尋找自己的天地。”
“其實，每個人都是醜小鴨。”程輕輕地說。
“對啊。”我笑着說。
要下雨了。
恩。
你喜歡雨天嗎？
喜歡。
雨季呢？
還行，不過，真正的雨季還沒到呢。
什麼？
沒什麼。我笑了笑。謝謝。
啊？
謝謝謝謝謝謝。
謝什麼？
謝你喜歡過我，讓我的小學時代不在孤單。
我轉身走了，身後又傳來了那個聲音：
“不用謝，因為，喜歡你，也能讓我的小學時代多姿多彩。”
（5）
畢業考終於到了．
試卷很簡單，沒一會我就作齊了。
我看着窗外，程從我的考場旁跑過，我第一次發現，程的眼睛，不僅有悲傷和冷淡，還有快樂。
考試結束，我撐着雨傘，走向外面。
雨輕輕地下着，我輕輕地走在雨中。
我抬頭看看天空，真正的雨天，我還在遙望着呢。
我回過頭，向母校鞠了一躬，走向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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