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成千上萬次的思想鬥爭之後,我終於準備要寫一個女生。她的名字叫燕新悅,用第三人稱和第一人稱。寫關於她的一切。
一、很久以前的曾經
同別的女生一樣,她有着極其平凡的童年。
至少,從6歲到9歲,她是平庸的。
她在小學,成績不突出,外貌不突出,班級職位也不突出。雖然她是一個語文課代表,但是除了收語文作業之外,不會有人想到她。
她的性格更是卑微到極點。她一直是屬於站在離中心最遠的邊緣默默地欣賞站在中心的人耍猴的把戲。
看到班上的同學大聲張揚,她也從不湊熱鬧,因為她向來討厭人多的中心。
她的特點是喜靜,喜獨處。
因此,那時的她,在班上沒有朋友。
二、耀眼的時光
人生中總是有那麼幾個重要的轉折點,她也不例外。
她的第一個轉折點,在十歲。
十歲的她,喜歡上網。
她上網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沒有人會知道她只是個十歲的人。
就是在十歲,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了看小說。
她喜歡看悲劇,因為她認為是小說就有悲歡離合。只是平平安安一輩子的小說,不會有意義。她認為人生就是由大大小小的悲劇構成的。
然而,她的這一世界觀,使她在之後的多年裡都無法徹底從悲傷情懷中走出來。
十歲,她被調了位子。她的旁邊,是班上最受歡迎的男生。這個男生,也是後來她最無話不談的朋友之一。
當初,面對男生,她的表現並不引人注目,甚至常常被忽視。
但是,有一次,她的同桌突然扭頭問她:
“燕新悅,你有筆名嗎?”
筆名?就是寫作時用的名字嗎?她仔細地思索了許久。
就在他以為她不會開口時,她平靜地說:“葉寒。葉子的葉,寒冰的寒。”她並不是在開玩笑。她認真地,從自己的大腦中,千隻貝殼中找到了這個詞。
他怔住了。
他沒有想到,曾經是那樣被圍,那樣不引人注目的女生竟有如此傷感的筆名。
葉寒,不正是暗喻夜寒嗎?深夜的寒冷中誕生的文字,會是平庸的嗎?
頓時,他對這個女生產生了興趣。
他打開了話匣子,對她。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彼此是一類人。
同樣喜歡獨處。
喜歡安靜。
喜歡獨自在一個角落看着別人的輝煌。
喜歡時常寫一些零碎的思想。
他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從此,成了知己。
他們分享着彼此的思想,彼此的世界觀。
甚至,交換着各自對人生的看法。
十歲,她遇上了自己第一個獨特的知己。
三、笑如煙花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踏入了小學中最憂傷的一年。
這一年,班上不再有人大聲嬉笑。
這一年,班群總是顯得格外冷清。
他們為了一個外國語考試資格,爭得頭破血流。
但是她並不是那樣在意考試資格。
她還是同以往一樣。
喜歡看小說。
喜歡獨自思考一些問題。
不過,這一年,特別地,她寫了許許多多數不清的詩歌。
這些詩歌都無一例外散發著青春的憂傷。
這一年,特別地,她遇上了另外一個自己。
同樣文靜。
同樣喜歡大笑和大哭。
同樣喜歡獨自一人寫着零碎的思想。
同樣喜歡悲劇。
可悲的是,她們忘記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這一年,盛夏的五月,她們拉鉤約定,九月,布外見。
畢業典禮。
她在操場上,聽着那樣傷感的音樂。
望着坐在前面的知己,她嘆了口氣。
她記得,那一天,她問她們,你們該會叫什麼名字?
她笑了笑,說,我叫程。
他挑眉,說,我叫木。
程。木。她記住了。
她記得,那一天,她笑着對他們說,常聯繫。
其實,她一直都沒有勇氣。那一天,她原本想問問程,她為什麼不去考布外?她也想問問木,為什麼他不去考布外?
她沒有勇氣開口。
暑假,她變得忙碌起來。
每天早上,她要出去上課。
下午回來,她要在家寫補習班的作業。
如此忙碌的假日,可以讓她麻痹自己,忘記那個盛夏,拉鉤的約定。
然而,一個周末,她寫完作業后,上了網。登錄了已經兩個月沒有碰的QQ。
翻看着好友列表,她發現,木在線。
她暗暗驚喜,發過去一條消息:
“你還好嗎?”
木很快有了反應,回復道:
“我很好,只是不上學了有點寂寞。”
她無奈地笑笑。木還是那樣冷幽默。
她和木聊着天的空檔,繼續翻看着好友列表。但是,讓她失望的是,程不在線。
之後的很多時間,她上QQ,程的頭像一直是暗灰色的。
用她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程啊,你看到了你暗淡的頭像嗎?你會看到嗎?暗淡的不是你的頭像,而是我熱情的心啊。”
九月一號,她又上了一次QQ。
這是我暑假最後一次上QQ了。她想。
上了QQ之後,程突然發來一條消息:“嘿,你還好不?這麼久都沒見了”
她笑了。很快,她打上了回復:我很好呢。只是,為什麼你不去考布外?
在準備按下“Enter”鍵的一瞬間,她遲疑了。
慢慢地,她敲下“Backspace”鍵。
原本滿滿的回復框變成空白。
她再沒有打字。
對着熒屏,她笑得很燦爛。
我想,我們什麼都不用說。你知道我要說什麼,我也知道你要說什麼。這,就夠了。
那樣燦爛的笑,猶如花兒般綻放了九月的美。但遺憾的是,笑容就如同煙花一樣,轉瞬即逝。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她關了電腦。起身去收拾準備帶去學校的東西。
她與程的對話記錄,孤零零地停頓在“這麼久都沒見了”那裡。這一句是那樣突兀,那樣孤獨。孤獨得連結尾的句號都沒有。
四、寂寞如煙,想起你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來到了這所學校。
我心情很不好。本該陪同她一起來的程,本該站在校門口笑着揮手的程,不在這裡。
那個如煙般寂寞的女孩子,不會在這裡。
我來到大廳,簽了到,就走向宿捨去了。
女生宿舍旁邊是籃球場。場上有幾個男孩子在打籃球。
望着其中一名高個子男生扣籃的身影,我頓住了。
多麼像木。木也喜歡打籃球呢。
六年級放學之後,大家都去補習培優,木卻在籃球場上練習着投籃,扣籃。
木說,不打籃球的日子他會寂寞死。
回過神來,注意到了在和別人搶着籃球的男孩那陌生的容顏,才知道,那不是木。
那個如火般狂野的男孩子,不會在這裡。
真正到了中學之後,我才知道這裡有多麼不一樣。
這裡的舍友熱情到你簡直不知所措,剛來到這裡,每天晚上宿舍里總是有着聊不完說不盡的話題,興奮得在被窩裡還要聊着悄悄話。
曾經有那麼瘋狂的一次,萬焱紅對我說“要不我們把床拼在一起得了,省得講鬼故事你都那麼害怕”之類的傻話,被我毫不客氣的“你可以讓生活老師幫你拼”給徹底搏得無精打采。
經過一個月的中學生活,我回來找朋友聚會的時候,朋友突然說:“燕新悅,你變了好多。”
我挑眉,道:“真的嗎?”
朋友認真地肯定:“你變文藝了。比以前文藝多了。”
我不說話了。
在學校,我讀了大量的詩和散文。
在朋友的帶動下,我瘋狂地愛上了寫作文。
寫懷念過去的作文,寫仰望未來的作文;寫傷感的作文,寫喜慶的作文……
一節節課課間休息的拼湊下,一篇篇各式各樣的作文就出現了。
朋友總是罵我。因為我總是抄襲她寫的一些話。
我沒有反駁她。
相距10分鐘車程的你,你可知道,就算我抄襲朋友的話,對你的思念,也是那樣纏綿,那樣漫長。
寫不盡,道不完。
在這寂寞如煙的日子,你可知道,我想起了寂寞如煙的你。
在這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我坐在電腦前,敲着文字,想起你。
初一:燕新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