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攢動,人聲鼎沸。這就是中學給予我的第一印象。莫說浮誇,即使我也不曾相信——第一日的報名場面竟如此之大。
我一臉茫然地尾隨父母步入校園,駐足魚池。我獨自依附着牆柱,不遠處,是父母的身影——正與報名老師侃侃而談。談畢,父親朝我走來,故作神秘地說:“兒子,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你小子,怎麼與‘1’這麼有緣?”“嗯?”父親話說一半,卻自顧自樂地走了;我迷惑不解,卻只好尾隨他而去。
深夜,我輾轉反側。每每有了幾分睡意,一旦想起“1”,就難以入睡了。所謂“1”,究竟是什麼?
次日,在我的期待中終於到來。
不幸的是,這天我竟遲到了!懷着忐忑的心境,我叩開了教室的門。那一剎那,我的雙眼捕捉到了這樣一個信息:七一班。我頓時恍然大悟。“報告!”一聲尖而脆的聲音大打斷了教室里的談笑。我清楚地記得,那四十一雙眼睛如何疑惑地凝視着我,我又是如何慚愧地垂下頭顱。但我也清楚地記得,一個身着純白色連衣裙的女老師,一雙楚楚動人的眼眸下——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更清楚地記得,她的臉龐沒有詫異,沒有怒氣,僅僅一陣輕鬆的微笑,右手指向空位:“隨便坐。”話音觸地,我心頭的巨石也隨之落地,心中默念:幸好老師脾氣好,否則就得遭殃了!緊張感蕩然無存,但我臉頰旁卻泛起一陣陣紅暈。待我坐下,老師環顧四周,見無人缺席,便小步走上講台,在黑板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周佩蓉。“我叫周佩蓉,我將在往後的日子裡,擔任你們的科學老師,同時,也是你們的班主任。”依舊是絢爛的笑顏,依舊是動人的聲音——朦朦朧朧,詩意盎然。
然而第一堂科學課上,周老師又將一個嚴謹的新形象灌輸進我們的腦海……
可能是被周老師的第一印象寵壞了罷,班級上竟有七位同學,未帶科學作業本!本以為沒什麼,老師竟為此拿出一根戒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股命懸一線的感覺佔據了我的心。周老師右手緊持戒尺,向其中一位同學走來。哪位同學倒也好,像極了一位敢死隊成員,十分自覺地站了起來。但明眼人一瞧便知,他的雙腿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樣,顫抖不停。老師走近,戒尺對準手心,說時遲那時快,戒尺“啪”的一聲,狠狠地打在手心上。我們一個個張圓了嘴,目光齊刷刷地瞄向事發現場。那位“敢死隊”成員慢慢將右眼斜睜開來,馬上,他也張圓了嘴!究竟何事?原來,周老師將戒尺擊打在自己的手心上!一絲絲血色頓時浮上手心,又瞬間褪去。老師語重心長地說:“同學們,學習,學習,不正是學而複習嗎?僅僅兩個步驟,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你們就沒有完成,談何複習?倘若連兩個如此簡單的步驟也完成不了,又怎能自稱是學生呢?”訓畢,周老師步出班門,往下的四十分鐘,我們在靜默中“煎熬”着,懺悔着。那一堂課,周老師在我們的心上劃下這樣一道痕迹:嚴謹。
不談往後,因為那已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我們樂於向她學習;要緊的是,我們能從中獲益人生哲理。
真正要緊的——是我們徹徹底底地喜歡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