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那煎蛋的味道讓我魂牽夢縈。那簡單的味道,卻有着不簡單的情感。所幸,我還能夠嘗到那簡單的味道,感受到那不簡單的情感。
“幺兒,起來吃早飯了。”濃濃的蛋香伴隨着蒼老慈祥的嗓音傳進卧室,勾起了我的食慾。連早已唱着“空城計”的我的胃,也“棄械投降”,與我交好,催着我出去吃早飯。民以食為天,果真不是說說而已。
“奶奶,好香啊,是雞蛋面嗎?”我邁着懶散的步子走出卧室,看着餐桌旁奶奶忙活的身影,象徵性的問了問。
“嗯,是啊。你不是吵着要吃嗎,這次你好不容易回家,奶奶就給你做了。”奶奶慈祥地笑着,眼角那些層層疊疊的皺紋,看起來有些礙眼,“快坐下吃吧。”
“嗯。”我沒太在意,一心撲在了那碗面上,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面其實也不是山珍海味,只是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像是童年,像是溫暖。
“你這孩子,吃慢點,奶奶又不和你搶。”奶奶把她碗里的煎蛋夾給我,看到我這樣子,笑着說。
“哪呢,這不是奶奶手藝太好,面太好吃了嗎,不然我才不會這麼失態,咱可是淑女,淑女啊!”我笑着跟奶奶耍貧,濃濃的香味與淺淺的話語,瀰漫成一陣溫馨的氣氛。
“你這孩子,就曉得逗奶奶開心,沒個正經。”奶奶點點我的額頭,也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大碗面就被我解決完了,看看奶奶,才開始吃,幾乎都沒動幾口,綠綠的青菜漂浮在麵湯上,幾乎看不到油星,清清淡淡。我感覺有什麼不對,和我吃的那碗似乎有點不同,又想不出來具體是什麼不同,就和奶奶打了招呼,回了房間。
那絲疑惑直到第二天吃早飯時才被解開。
“咦,奶奶,你怎麼不吃煎蛋啊?是不喜歡吃嗎?”看着奶奶又夾過來的煎蛋,我想起了昨天離開時想過的那絲不對勁,原來是這樣。
“奶奶沒有不喜歡吃啊,只是你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總是好的。奶奶老了,吃不吃都一樣。”奶奶依舊慈祥地笑着,不知道為什麼,那礙眼的皺紋此時變得那麼好看,勝過一切化妝品的裝飾。
“不行,奶奶也要吃,奶奶不吃,我也不吃!”我使着小性子,向奶奶撒嬌。心間流淌過一股一股的暖流,滿滿的感動幾乎要溢出來。我想起了小時候奶奶經常給我講的故事,在奶奶那個時代窮得幾乎吃不上飯,是啊,奶奶怎麼會不喜歡吃呢,那全是為了我啊。我覺得眼角有點微潤,偏偏頭,輕輕擦了擦。轉過來,又開始耍賴。
“奶奶,吃嘛吃嘛,你吃我的,我吃你的。”我抱着奶奶的手臂搖了搖,小貓似的蹭了蹭,趁奶奶不注意,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夾給了奶奶。看着奶奶無奈的樣子,像只偷了腥的小貓偷偷地笑了。
“好好好,奶奶吃。你這孩子。”奶奶也笑了,笑里有欣慰,有無奈,更多的是自豪,為子女的懂事而自豪。
看着碗里那顆煎蛋,蛋黃隱隱流動,令人食指大動,是的,這不是山珍海味,卻勝過一切山珍海味。
這裡面的情,讓我感動。
煎蛋的味道,簡簡單單,卻永留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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