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舊時光:
你,還好嗎?
吶吶,你想不到我會寫信給你吧。這可是我第一次寫信,想起當年老師上課講信的格式時,我還以為我永遠也用不到呢。這次寫信,我專門諮詢了本班的資深信客,然後他說:
安啦安啦,用心就好,格式什麼都是浮雲。
所以,如果格式不對,您老多擔待啦。
現在我過得很好。
雖然再沒有人會為我彈一夜《卡農》,但還是有人兢兢業業地每天早起彈吉他把我吵醒;雖然再沒有死黨可以每天陪我一起聊小說,寫小說,然後不約而同地放棄,仰躺在草地上,任憑陽光染黃烏黑的頭髮,但還是會有損友一起吃飯一起說話,一言不合就靜默下來,氣氛冷得可以冰西瓜;雖然再沒有人同時和我生同樣的眼疾,都半閉一隻眼睛,相伴過都市繁華,說句喪氣話,像兩隻受傷的黑貓相互舔着傷疤,但還會有人在聽說我感冒時悄悄地避開,託言說自己身體敏感,容易被傳染,突然在想,假如他看見我血紅的右眼,該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所以說,現在的我過得很好呢。我呀,完全不在乎你的離去呢,完全不思念你呢。對完全不……
我完全不思念那年盛夏,一伙人一起被罰跑,大家都是白色的T恤,上面印各色的畫。像我這樣文弱書生的人,自然而然地落在最後,只能看着一大片白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里,然後汗水把眼睛都模糊了。可是,還是有Peter在我身邊,寬大的身軀撐起白色的T恤,遮住太陽,把我包裹在一片深沉的陰涼里。我們一路都沒有說話。
我完全不思念那條小徑,任我踏過春秋冬夏。小徑還留有我和道長的腳印,還留有我和他傻傻的談話。我們會故意兜一個大圈子走小路回家,一路上聊着今天自己寫的小說或是對某部小說的看法,一會兒就跑題了,變成對人生,對時間,對很多形而上學的東西的探討。大部分情況,我的結論都是:所謂的某某某,不過是人類下的一個定義,是人類讓自己心安的一個名字。那段時光,真是美好得無法想象,如今啊,連QQ上都是:我不在時你在,我在時你不再。
吶吶,請原諒我實在找不到你的地址,這封信,你永遠也收不到吧。但是我還是在此向你保證:如果看到未來,我會帶他向你問好,一定要,他過得比你我都好。
最後的最後,願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