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根線總在穿越我和她之間,她拉拉,我推推,卻在我們之間讓對方阻隔。
就這樣不知道安靜了多久,望着床頭母親的背影定格了很久,久到手中的書再不曾翻頁,安靜在指尖流淌。母親的手收拾得很輕,盒子里錯亂的針隨意擺放,只是光線太暗,母親的身子往外略側,背微微佝着,肩上散下凌亂的捲髮,閑適自在。母親的手法很是熟練,她把線頭往嘴裡抿抿,再用手捻捻,線從針孔進去了。也許是我的目光過於專註,母親側頭看我,對上她責備的目光,我又掩頭翻弄着書本。針透過扣子孔穿越,母親的手被拉高,繼而縫密,另一隻手拇指按壓着扣子,動作繼續來往,線越來越短。母親的右手食指上戴着指環,外表凹凸不平,發出微弱的響聲,房間里過於安靜,那身微弱卻顯得突兀了。此刻,生生作疼的食指仍輕輕的縫補,我望向了母親,也許她此時不再年輕,她用傾盡下半生的年華守護她唯一的孩子,伴她成長,直到最後。回過神,我靠近母親而坐,那滿眼刺目的是藏在發下白華,根根銀絲讓我抓不住母親給予的愛,怕太快就不見了。
我的手撫摸着緊緊的紐扣,它似不肯鬆手。抓住衣服緊密相連。我怔怔地看着它,也再不肯鬆手。怕一松,就讓愛溜得無影無蹤;怕一放,就放走了那份沉甸甸的守候,沉甸甸的愛;我一轉身,撲上了那份安全溫暖的港灣,停駐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