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如流水,在我的掌心中流動,隨着時間的推移,水順着掌紋向外流出。無法握緊,也無法張開。剩下的珍貴的記憶,也會因日出日落而消逝。但它們的影子已銘刻在心中,不能磨滅。
——我沉默
在我們醫院裡有一塊空地,住在這裡的人大多都有一塊地,可以自家開墾,種菜。那時候,我總喜歡和夥伴們一起穿過菜地之間的小路,一路環視,尋找那可愛的小花,輕輕摘下,讓它們在離開土地后享受我們稚嫩的小手的溫暖,在如煙花般閃爍卻又稍縱即逝的童年中蕩漾,一圈一圈開去,然後在視線中消逝。我們喜歡給那些無名的小花起名字,給他們起那些如今覺得那麼幼稚,而那時卻如此鍾愛的詞語。記得我們曾給三種很漂亮的小花排名,然後叫它們為大王,二王,三王。以後,每天放學后穿梭在混合泥土與蔬菜芬芳的地里,尋找最美麗的那朵花,享受回歸原始的小小幸福。
那時我們都是孩子,其實孩子只需要一點點小小幸福,就可以讓他們歡快一天。如今時代變了,我們長大了,卻彷彿與從前的真脫離了關係。為了分數,為了榮譽,在無煙的戰爭中掙扎,埋沒於題海中,我早已疲倦,卻不能脫離勾心鬥角傳來的尖銳的眼神。周末,我放鬆了一下自己,慶幸有時間不與學校的生活接軌。我突然很懷念過去,開始羨慕天真無邪的孩子。看着幾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在風中玩耍,歡笑;看着他們如雲朵般被太陽照亮,隨心所欲地讓風擁抱;看着他們因一塊糖果,一件新裙子而歡笑,向大人們炫耀;看着他們被大人所寵溺,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又依依喚起了我心中按捺不住的小小幸福。我感到手中殘留的記憶被擠壓了出來,彷彿會聚了一股暖流,帶着當年的無暇與純真,貫穿我的全身。我心中猶如藏匿着無數不安的精靈,隨着記憶不安地攪動,迫不及待蹦現在我的腦海,盪起熟悉的芬芳。它們強烈得讓我震撼,溫柔得讓我沉醉,清爽得讓我眷戀。那些風,帶着那年散播着幸福的種子撲向我的心房。暖暖的,讓我想流淚。看着小孩子靈動的天真,我彷彿已看到昨日的風景。
我又翻開同學錄,渴望找到從前的殘留的美,希望又觸及那一段回憶。我看到同學錄上他們的大頭貼,那麼熟悉的面孔,童年的純真還未被褪盡。真好!照片里的我們真美好,沒有煩惱,沒有憂慮。我還依稀記得那年夏天,我們一起去捉蝴蝶,炫耀自己的標本;我還依稀記得那年夏天,我們一起挖水晶蘿蔔,然後爭先恐後地搶着吃,但卻故意留下一些給對方的小小幸福;我還依稀記得那年夏天我們在游泳池撲騰,為“劫後餘生”而歡笑;我還依稀記得我們默默無語地在同學錄上寫下祝福,一張紙,一支擺動的筆,傳遞着心照不宣的溫暖……
你們的歡笑已令我動容。思緒放飛的季節里,讓渴望隨風飄蕩。可惜蝴蝶已飄散,雙雙離去;可惜那時的自信,現在已經被一些莫名的東西埋沒;可惜已沒有靈澈的水波溫暖的蕩漾;可惜沒有離去的依依不捨,縈繞在我的心頭。
如今,夢隨着記憶中斷,水泥鋪蓋了原始的芬芳。那一片我們自己的花園,種下的種子,尋覓的芬芳,都被灰色的水泥割斷了回憶。那一點小小希望隱藏在泥土下,回歸了原始,我們的夢似乎已不再輪迴。
但從前的照片又揭露了那埋沒多年的回憶,可那衝動的美好又湧進我的心中,那種淡淡的芬芳,安靜而熱烈地在心頭縈繞。我們依然可以抬起頭,仰望陽光,讓思緒飛揚。抬起頭,讓下巴被陽光照滿,讓心靈充盈芬芳。
我的記憶被擠壓着蹦了出來,那些天真的孩子望着我,我知道,他們正在享受歡樂的童年,和當年的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