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一直都記的那條鋪在田野上。我們手牽手,大步走過三年的小路。
我一直,一直都記的那片看不到盡頭。我們肩並肩,一起鬧過三年的田野。
小路像是條奔流的河,連同我們的記憶一同慢慢逝去。
田野像是片洶湧的海,把我們已殘缺的舊時光淹沒去。
然後我開始慢慢忘,你也開始忘,直到那陣大風吹來,把我們那三年的記憶風乾。
最後,只剩這些零碎的畫面。
春天。
田野里長滿了金黃金黃的油菜花,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總發出耀眼的光。油菜花最茂盛時,我們會手牽手走在平鋪在田野上的小路。我總對你說那些油菜花真是美的不像話,而我們站在小路上,像是被大片大片的金黃色包圍。之後我們開始去田野里,坐在那一簇簇油菜花里,你問我那種感覺是不是像躺在花海里,我點着頭。下午的陽光永遠都像個溫柔的女子,透過大片的油菜花,露出些小小的縫隙,我總是睜大了眼睛,看油菜花間被陽光照的發亮的縫隙,斑斑駁駁。然後滿足的靠在你肩膀上睡去,你總說多希望時間一直一直停在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討厭的畢業典禮永遠都不要到來。但我們都心知肚明,總有一天我們會因為各自的追求而各奔西東。
夏天。
午後耀眼的陽光大把大把撒在我們稚嫩的皮膚上,但我們依舊還是沒命的手牽手悠蕩在那條小路上。田野是濃郁的墨綠色。小路在田野上輕輕滑過一道稍有彎曲的白色河流。那時候你像個大大咧咧的男孩,打碎的中段發,喜歡大口大口地喝可樂。我則像個小女孩,每每放學我們走那條小路回家時,手裡拿着稍溫的優樂美奶茶,然後拉着你問我是你的什麼,被逼無奈你只好回答說你是我的優樂美。我便心滿意足的笑着,你輕輕揉了揉我的頭髮說,你真是個讓人捨不得傷害的傻瓜。那時我總希望小路永遠都不要有盡頭,那樣我們就能一直手牽手,嬉笑地走着。
秋天。
田野上稻穀的橙黃色開始瘋狂地蔓延着,我們又開始通過小路在田野里駐足。你喜歡拉着我的手奔跑在偌大的田野里,我一直都把那形容成你喜歡拉着我的手奔跑在我們三年的快樂時光里。我總愛在田野里狂妄的大笑着,或是和你打鬧着。因為你告訴我說,田野大的足夠掩蓋掉我們兩個卑微的小人物,我們可以很自由,很自由地揮霍我們的青春。在我心裡,那所謂的花樣年華,只是和你一起手牽手在小路漫步或在田野奔跑。我記的自從優樂美的廣告詞改成你永遠是我的優樂美后,我為當我拿着優樂美問你我是你的什麼,你回答你永遠是我的優樂美時,眼角有了一些些淚水,那是我最感動的一次。我真的想要永遠當你的優樂美,我永遠都能跟你念這段對白。
冬天。
清晨我們手牽手走那條小路上學時,總會看到一層層薄薄的白霜覆蓋在田野上。我便有些失望地忘着那片田對你說田野死了,那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是不是也快終結了。我記的那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冬天,也是我第一次跟你談起分離這個話題。我相信自己再也忘不掉你當時臉上的神情,微微透出的憂傷,然後勉強地揚起嘴角對着我大笑說我想多了,就算畢業了我們也能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心疼那個一直保護我,明明也很怕我們分離卻還要拚命假裝一切都會好的你。我便輕輕牽起你的手朝你的手心呼氣,然後拿出筆在你的手心寫上真心這兩個字,我記的有兩句話是用我的真心溫暖你手心和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因為你是我唯一也是最後一個用真心對待的朋友。我願意拿好多好多來換取我們可以在一起的時光,哪怕是一天或是僅僅的一小時。
三年的春夏秋冬,我們都在一起手牽手美美地渡過了。
但始終沒能一起熬過畢業后所有沒有各自的四季。
我們真的,真的各奔一方了。並沒有像當初所預想的一樣帶着各自去尋找各自的夢想。
回頭望望,我發覺那條小路不再讓我有希望走不到盡頭的念頭。
回頭想想,我發覺那片田野不再擁有當初我們在一起時的耀眼。
因為我不再是那個年少的我,你也不再是那個年少的你。
我們再也無法擁有年少時的那般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