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我們用第一聲嘹亮的啼哭宣告我們降臨於世的時候,我們就開始了我們的語文表達之旅。
爾後。
咿呀亂語是抑制不住的言語表達的生命本能與熱望。
而信手塗鴉透射文字表達的原發衝動與自由。
二
我們走到一個叫學校的地方。
我們被箍上一種制式教育。
整齊劃一的訓練委頓了我們話語言說的慾望。
而我們的文字表達步入一個叫“作文”的階段。
散漫的塗鴉於此被律條框定。我們的活兒是用文字製造出規格的產品。
同題,同旨,同體,同招,同式,同詞,同調,同哭,同笑……
連感情都是相同的。
絕不答允奇的、異的、新的、特的、狂的、野的、怪的、離的、叛的……作文中的貓步與紅頭髮。
鈍化了敏銳,消解了思考,閹除了個性,渙散了斑斕,荒蕪了創新;生成了麻木遲鈍、按部就班、一本正經、四平八穩、循規蹈矩和頑冥不化。
這樣的表達還是我嗎?
在產品製造中我們喪失原我。
這是對“自我”的一次否定。
三
同則思變。
百變不窮。
重拾表達的敏感,重建表達的渴望。
偶稀飯(我喜歡)、表(不要)、醬紫(這樣子)……這些創於我用於我只隸屬於我們的時尚跌壞多少“老人”的眼鏡?
直去金箍,還我性靈。
不是一直被框定在***字左右,不長不短、不咸不淡么?今天,我要來一部鴻篇巨製,體驗一下文字的長征。或者,只播下隻言片語,點石成金,字霓句虹,放一枝、一穗思想的焰火。
不是常常在應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么?今天,只寫給自己,把心靈交付文字,一任真情暴雨般流注,流注。
見框拆框,遇條拆條。
凡是擬題術,開頭術,結構術,結尾術,點睛術,添彩術……一切法術技巧,皆反之,逆之,避之,舍之,除之。
推陳出新,標新立異。
向古文學習,向口語借鑒,向小孩、百姓、白丁請教,只要他人不用忽視的,都拿來我用,哪怕它古,哪怕它土,哪怕它俗。
做點兒實驗,實驗中自娛自樂。
具體而微,可借古諷今,可錯亂時空;可歐化句型,可整飭句式;可嫁接文體,可創生語言……
四
一切雷同的、定勢的、習慣的、膩煩的、因循的、守舊的統統顛覆!
一切靈感的、創意的、新奇的、別緻的、獨到的、另類的統統上馬。
看我與眾不同,卓爾不群。
五
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表達。
一千個日子也有一千種表達。
沒有什麼可懷疑的。就是要與眾不同,日日不同。
哲人所謂“否定之否定”是也。
生命即語文,表達旅途亦然。
在新的否定中復歸我們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