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風雨之後不再有彩虹,也許是陽光不在依偎;也許是,它也希望,風雨之後有人期待它的歸來……
——題記
小時候,我曾怔睜大眼睛看着月亮,為它的明眸般的光亮所讚許;我也曾晃着腦袋數過星星,為這星羅棋布的自然景色所思索,殊不知這深邃的背後,會是怎樣的一番天地;我也曾眯着眼睛看過太陽,它耀眼的光芒顯得那麼不可一世,彷彿一切,在它金色的毫芒中,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毫無立錐之地。
漸漸地,我開始懼怕和怨恨這給世界帶來光明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太陽。太陽,這個孤身自傲的傢伙,在它遍跡的地方,大地都顯得那麼猙獰,絲毫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而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弱小人兒,在它的身軀里,只留有幾個讓人“憶之色變”的片段,眼眸里閃現出因酷熱而溢出的鼻血毫不留情地流經我的嘴唇,流到我的舌尖。此刻的我,連正眼藐視它的機會都沒有,我的雙眼不能再睜得明晰、透亮。我,只是一個可憐的人類罷了。
陽光這東西,如同妖獸眼裡放射出的清寒的光,但它是一股光焰,充滿活力。人們總渴望陽光,而在這方面,我的想法卻大相徑庭,我甚至有時,都不能說出這是為什麼,但卻沒人能給我答案。總喜歡下雨時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看着雨絲,雨滴,或者豆大的雨珠從眼前掠過,隨即傳來淅瀝的滴水聲,顯得那麼沉寂。就像,萬籟俱寂的夜,一聲蟬鳴劃過天空不曾留下些許的嘆息。常在想,雨絲滑落之時,想必大地也享受着這久違的清涼,在自己身軀間滑過,將自己洗滌。每每下雨時,窗外的雨聲如同一曲交響,讓人怦然心動,久久不能平靜。
不久后,陽光總會探出身子,吸噬着一片肅殺的清氣,難道這世間,就註定只有“風雨之後是彩虹”的恆久定律么?我有時在想,假若風雨咆哮后不再有陽光攢動,這個世界將變成怎樣一番光景?曾經無意間翻開一本已經有些微黃的書本,記得上面清晰的寫道:“人類如果失去陽光,將會面臨滅亡。”我鄙夷地看着這句令人厭倦的“哲學”,在泛起蠟黃的紙張上,在我的雙眸中,顯得那麼礙眼。彷彿此刻,我看到的,只是滿目瘡痍。難道人世間,真的永遠如此,恆久的定律永遠都是真理,不容質疑……
陽光照久了,人們總渴望有一場雨,哪怕只是些微地停留,隨後匆匆離開。而留下的,是一片清新,那流動在鼻尖的空氣,竟是那麼嶄新、透亮。如同一紙新頁,任你書寫,曾經的污垢,已經不復存在,只等待下次洗滌后,依然如此清澈透明。
終於,我的那些幻想不再只出現於夢境之中,那些陽光消失不見的冥想,像那些“可怕”的“哲理”一般,通通消失不見。幻想離我那麼近,觸手可及,甚至讓我感到可怕。無意間的一次旅行,就我帶到了一個“沒有陽光”的地方,一切那麼陌生,卻又那麼親切,天空是那麼深邃,讓人摸不透,看不清。那深邃的背後,不會再有毫芒萬丈的金光,繼續吞噬我的雙眸、我的思想……旅行第二天,有朋友對我說:“太陽都見不到,真是乏悶。”我微微一笑,不曾言語,只覺得他不懂珍惜,眼前有一抹殘陽,是那麼美麗,卻被他忽視,看着它漸漸地逝去。
幾天後,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泛起一絲莫名的惋惜,那個曾對陽光恨之入骨,而對雨絲頗加讚揚的我,彷彿不再堅強,漸漸屈服。一日遊玩后,回到住處,便發覺患上了重感冒,憶起白天盡情讓濕潤空氣吞噬鼻翼時的歡心和釋放,此刻,我只覺得可笑罷了。我終究只是個人類,而雨,跟太陽一樣,只是萬物冥冥之中的一種變遷而已。我,卻傻傻地以為,它們截然不同,一個剛烈如石,另一個柔情似水,屈服於它的腳下,沒有絲毫嘆惋。旅行快結束時,我不知不覺竟開始企盼雲端之中閃現出一絲光芒,哪怕依舊耀眼,或者,只要些許溫暖,就夠了。隱隱帶着一絲剛陽,溫暖如鏡,清澈透明,沒有一絲雜質。
惜別了這個夢境般的地方,我終究要回到原地,坐在車上,陽光懶懶地撒在我的身上,不曾退避。它,只是久違的一位故友罷了。它已存活上億年,不曾在乎世人對它的評價。可車上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類,他在乎……
倘若風雨之後不再有彩虹,也許是陽光不再依偎;也許是,它也希望,風雨之後有人期待它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