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香煙的女孩 (30)
冬日的白霧籠罩着整個空曠且帶着些許溫暖的村莊,白霧就像是媽媽柔軟的肌膚,而已經沉睡的村莊卻依舊是個孩子一樣,不肯睜開明亮清澈的瞳仁。也不知道是從哪時候開始,你漸漸地迷戀這座村莊,也許在別人的眼裡,那裡就是你的家。而你除了這個地方,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停留地理所當然。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簡七回家后,你開始在想這座村莊其實有着很多被遺忘的美好。
這裡有不帶任何雜質的黃昏,有城市裡不曾擁有的漂亮的雪花,有高高的大山,還有牛羊…這裡有着一種生命特殊的氣息,可以聽見它的脈搏在跳動。“七里香”村莊有着桂花香的味道,每家的煙囪會冒出白白的濃濃的煙霧,家家戶戶過年都會吃桂花糕,那是一家最幸福的時刻。
祖母去世后,你就再也沒有嘗過那種甜甜的味道了。祖母活了90多歲,而這漫長的90多年裡有60多年的歲月在守寡,後來連嘴巴也啞了,只能一直靠着喉音發出一些微薄而刺耳的聲音。本來你是想着溫暖的事情,卻又不經意地想起了這些灰暗的往事。
一個人呆在村莊里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即使這是屬於你自己成長起來的地方。可是,畢竟身旁的親人太少。你走在村莊的小路上,總是帶着一種落寞感。為了消除這些落寞感,為了不讓別人看見你的那些落寞感,你總是早上5點鐘帶着自己的畫夾爬到山上,然後不停地畫著這一切。在農田裡插秧的農民,躺在稻草里睡覺的光着衣服的一歲多的孩子,還有一群乳臭未乾的在水稻田裡抓青蛙的孩子…這些東西就像是過於刺眼陽光一樣,向你射過來,逼迫你想要流淚。
你經常會想,他們其實幸福着么?你曾經看過一個農民在幹完農活后,吃着酸菜和番薯津津有味。而往往城市裡的人吃着魚和肉卻因為胃口不好,而把它們全部倒掉。這些就是不同,這些就是人與人之間幸福的區別。只是,雖然你也明白這樣一切的道理,可是你始終還是不能對這一切釋懷。就像是知道懂得珍惜就會活得好一點,可是你還是不知道怎樣去珍惜。
你突然想起了梁花冥這個女孩,其實,你很想知道她背後的故事。對於她的一切,你充滿了好奇。你想透過帶着面具的她,看到她靈魂里的最深處,窺視這個問題少女背後究竟其實帶着怎樣的悲哀。你從來都沒有討厭過梁花冥這樣的女生,你知道看起來越堅強的心其實越是脆弱不堪。因為脆弱的人,總是用堅強去偽裝自己。你還是相信了上弦說得那句話“任何骯髒人的背後都有着他們獨具的閃閃發光的靈魂”。你相信了這句話,因為你希望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一直以來你都沒有找到一句合理概括自己的話語,你喜歡她的這句話。你開始明白有很多的人,其實都有着自己的悲與痛,只是在於他們有沒有表現出來。其間有多少的不忍與無可奈何,誰又真的明白呢?你想起了一句莊子的話語:“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梁花冥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悍婦。就是特強悍,感覺雷打不動的。套用一句廣告詞:“有個性,我喜歡。”花冥的身旁從來都不乏男生,她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她的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就像換衣服一樣。花冥抽的煙很貴,每次校服衣服裡面總是穿着自己的衣服,非常時尚漂亮,只能用一個成語形容,簡直就是無懈可擊。她最喜歡的方式就是給人一巴掌,那種猶如如來佛的手掌一樣厚實的力量,具備了快准狠的要求。以前他把一個男生拉近女廁所毒打了一頓,男生連反抗都不敢。誰都知道,花冥總是和社會青年混在一起。
回校剛到校門口的時候,你看見了梁花冥的身影。她依舊是短短的迷你裙,就像當初的你一樣。可是她學着非主流扎的頭頂上的頭髮,真的會讓人想用一把刀把頭給劈下來的感覺。她走路的樣子很張揚,步伐永遠邁得像陣風。只是,這次是她自己一個人。手中拿着手機聽着電話,嘴巴里不時地冒出幾句:”你他娘的。“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一樣。然後,你曠課去跟蹤她。你就是這樣,喜歡探索秘密,喜歡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喜歡掀開面具,看到肌膚在不停地流血的樣子。一開始,花冥去了一個大花園見了幾個打球的男生,然後與其中的一個人親親抱抱許久,拿着幾百塊然後就走了。她走向購物中心,仔細地挑了幾件中年款式的衣服,然後嘴角上揚地走出了購物中心。最後,她神情不安地看了一下周圍,然後走近了菜市場的公共廁所。
她把手中握着的衣服伸向一個中年女人,說:“媽,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聽到這裡,你詫異極了。你怎麼也想不到公共廁所的阿姨就是梁花冥的媽媽,平時的她手中總是有着好像永遠也花不完的錢,你以為她是有錢人家的嬌小姐。
那個中年女人的衣服很舊但卻很乾凈,那種生活給予的壓力在她的眼睛里完全地透露出來,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你退學了是不是?我已經知道了。”
花冥說:“我真的讀不下去了。我不讀書依然可以活下去的,而且一定可以給你很好的生活。媽,你看這是我給你買的衣服。”
中年女人說:“冥冥,我需要的不是衣服。我多麼希望你有尊嚴的活着,而不是靠着不三不四的錢。我寧願餓死,也不要這些不幹凈的錢。”
花冥說:“媽,我發誓我沒有幹什麼不三不四的事情。可是,從小到大我就明白錢是多麼的重要。我們在廁所里生活了17年,這17年你知道這是怎樣度過的嗎?我每天都惶恐同學們知道我是公廁里長大的孩子,后嘲笑我。所以我偽裝自己,我跟人拍拖不過是為了錢而已。我買最好的衣服,抽最貴的煙,我真的好希望自己是一個有錢人。那樣,我就不用活得這樣累。我就不用每天住在公共廁所里那個只有15平方米的房子,在那裡吃睡。”
中年女人哭着說:“我知道這17年你跟着我受了很多的苦,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並不想讓你成為一個不要道德的人啊。”
花冥說:“媽,其實我很恨你。我恨你給了我這樣的生活,我恨你給了我這樣的命運。可是我卻離不開你,每次我想離開你的時候,我都想起小時候你總是把最好的魚肉等都給我吃,而你總是吃着青菜。那個時候,我就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有好多的錢,讓你過最好的生活。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有錢!”
中年女人說:“我要你回學校好好上學,你要考大學,做一個有能力有知識的人。你把衣服還回去,我不需要。”
花冥說:“我不想讀了,我不是讀書的料。”中年女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花冥的臉上,花冥捂着臉跑出公共廁所。
你在後面悄悄地跟着花冥跑,突然一輛卡車從左邊出現在馬路上,直向花冥開來。
你沖了過去,推開了花冥。而背後卻有一股力量將你向前推,然後你和花冥都摔倒在地。爬起來的時候,木棉躺在卡車的前面,頭上一直流血。
上弦竟然也在現場,眼淚一直流,就像是沒有關上的水龍頭一樣。
司機慌張地下車了,然後拚命大聲地吼着說:“趕緊打120啊!哭什麼哭!”
緊急的救護車聲音不停地響着,你的心也在不停地打鼓,感覺你的呼吸都要快停止了。
這種時刻,時間就像是在用光速行走。心臟跳動的品綠不斷加快,令人難以喘氣。
木棉進了手術室,門口的時間一分分的過去。
你抓着上弦的衣服說:“你們怎麼會在那裡呢?”
上弦一巴掌甩給了你,真的很重,因為你覺得臉一直發燙。上弦哭着說:“我們看着你一直鬼鬼祟祟的,害怕你有什麼事情,就一直跟着你,害怕你出事。沒想到他為了救你,竟然發生了車禍。如果這次他有什麼大礙,我們兩個人的友誼徹底結束掉。夏釋紀,你真是個掃把星!”
你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心就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傷口一樣,疼痛的卻像啞巴一樣想說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連吶喊都是在心裡一直喊。
兩個男女50多歲的年齡的樣子,他們的眼睛紅的就像是在流血一樣地走了過來。
幾個小時過去了,醫生說:“你們誰是上官木棉的家屬?”
兩個男女焦急地走了過來說:“我們是,我們是他的父母。他怎樣了?你一定要救救他。我們就這樣一個兒子,他是我們的全部啊!”
醫生神情凝重地說:“對不起,我們真的儘力了。”
木棉的母親像發了瘋一樣的打醫生,還一邊說:“我的兒子啊,你們還我的兒子啊!”然後就一直瘋瘋癲癲的亂打人。於是,護士直接把她帶到了神經病院。經醫生診斷,她因受刺激,以及過度勞累的原因,已
經瘋了。
未完,待續。
只是,為一個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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