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香煙的女孩(17)
似乎突然就這樣冷了，11月份了。長長的毛衣袖子遮住了你瘦骨嶙峋的手，風吹過的時候，有一種手骨浸透在冰里的骨疼，又猶如小刀子輕輕割過一樣錚錚的刺疼。風肆意的撩撥起你長長的頭髮，開叉卻柔軟的頭髮就這樣在風裡飄來飄去，就像找不到靈魂的巢，隨風揚起，流浪。全校師生，捂着嘴巴怕揚起的沙塵，手放在兜里，怕風的襲擊，就這樣站在北風呼呼里，做着雜亂不齊的早操。其實，不是早操雜亂，而是學生做的很不齊。陽光不刺眼，卻很明亮。冬天的陽光，就是這樣。在北風中釋放着光能，然後以平行的姿勢射着萬物。當陽光安靜的流到學生臉上的時候，他們會不自覺的就上揚起了嘴角。又是一個冬天了，你是一個戀冬的人。戀着冬天裡暖暖的被窩，然後縮着全身呈一個團，縮的似乎連空隙也沒有。暖暖的被窩總給你一種猶如溫暖的懷抱一樣，緊緊地靠着，依戀着。快天亮的時候，你經常因為冷而被驚醒，卻總是看見其實被子已經被踢到了床外面。然後，你輕輕地撿起了被子，緊緊地抱着被子，用臉頰緊貼着繼續睡。你會靜靜的說給自己聽：被子還在就好，還在就好。也許，是只要溫暖一直在就好，也許偶爾會不見，但是終究是會回來的。
該怎樣去描述你在這個混沌的班級里所度過的每一寸光陰，一直靜靜的坐着去觀望那個漂亮的史努比鍾，分針與秒針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你不知道，因為你的世界里似乎曾經出現過這個概念，而對於你來說，這一切都是模糊的，甚至於是不存在的。倘若你的生活是一片湖，那麼它就彷彿是曾經在你的世界里輕易蕩漾過的一滴水，掠過，卻沒有印下水的足跡。低眉間，手裡黑色?ㄠ?實哪??恢鋇沽鰲Ａ鞽┫嚀鹺諫?木棧ǎ?徽舛夏?耐咳玖艘黃?皇室說暮諛?Ａ又實母刪?4紙迅速被浸透，渲染開來。你的手很瘦弱，可以清晰地看出一條條的青筋的脈絡。始終是夾過煙的手，中指和食指間的兩旁，有着深深的焦黃色，凹下去了一點。拉過上弦的手，她的手是白皙的，似乎帶着一種透明的質感。記憶里始終殘留着，那段黑與白的對白，還有遲疑過的掌聲，還有關於她的好多好多。三樓與六樓的距離不遠，其實隔着的卻是一種潛意識裡的優與劣。就像你去三樓等上弦放學，要穿過乙 丙 丁 戊 己 庚 辛 壬 班，而上弦同樣要穿過乙 丙 丁 戊 己 庚 辛 壬 ，可是始終是不同的。
課上了一節又一節，無休止。各科老師都懶的講紀律了，匆匆的來了，然後就匆匆的又走了。而且，沒有帶走一片雲彩。簡七一如既往地用mp4插上耳線聽着狂轟亂砸的歌曲，一直都沒有說話。花冥手裡的瓜子似乎永遠也沒有離手過，不管是上課還是下課。而你在這個沸騰的班級，一直只是坐着自己的位置，觀望時間的離開。生活很平靜，這樣其實就很好。沒有人記得這個小小的角落有個你，也沒有人注意過這個小小的角落似乎有個人。以至於的是，班裡一半以上的人你都不認識。他們都很極端的性格，個性鮮明，易發怒，或永遠也沒有聽見有一些人說話。他們就像啞巴一樣，與其這樣說他們是啞巴，倒不如說你其實也是啞巴。每天的話語，幾乎沒有超過3句。若不是花冥偶爾的挑釁，一天你都不會說一句話的。因為在你的潛意識裡，她的話語已經刺疼了你弱小的自尊。在你固執的一面，依然保留着一條尊嚴的原則線，任何人都不可以跨過。
一天14節課，在這些過程里，更多的是餓。其實每個人都餓，不然一打鈴，怎麼會有無數的同學，衝出教室，直奔食堂。食堂里寫着：禁止搶飯，禁止喂飯。搶飯的依然猖獗，喂飯的依然甜蜜。其實，你很餓，可是你卻每天等着全班都走了，才開始走。你不習慣走在喧嚷的人群里，為了飯而拼的你死我活。而這天，你的胃特別的疼。在打鈴過後，你雙手摟着緊緊地摟着自己的肚子，沒有等到全班的人都離開，你就迅速的奔去食堂。花冥雙手插着，然後說：“呀！釋紀，今天突然餓瘋了吧！趕緊去吧！否則就跟平時那樣，剩下點猶如狗糧了。”然後，你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花冥臉上迅速就紅了。然後在走廊階梯里，她用力的一把就把你推向了樓梯里的玻璃窗口上，你的全身撞上了玻璃。猶如門般大小的玻璃被你撞碎了，6樓的玻璃窗口就這樣一直滑了下去，發出刺耳的玻璃碎聲。“嘭”的一聲，碎片落地了吧。卻不知道，下面有好多學生，6個學生的頭部被砸傷了。你的額頭一直流血，學生群里一片惶恐。花冥的臉都嚇白了，然後跑開了。
教導主任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面對這種事情，絲毫沒有恐慌。接着，120車來了。學校不止這一次了，總是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嚴重德育事件。是太年輕了，年輕的沒有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總是口角之爭，總是頭破血流收場。當你動手打人的時候，你就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路千頑會因為一句話，就把人打得頭破血流，然後被開除。教導主任不止一次的重複着這些話：“如果只是因為一種叫做自尊的東西，那麼你們捍衛自己尊嚴的方式都已經錯了。你們的捍衛方式是一種對自己最沉重的傷害，一種一輩子也難以彌補的遺憾。你們的傷，你們的痛，只是給父母蒼老的心刺上了重重的一把鋒利的刀。你們總是說翻來覆去的考試，磨去了你們青春的稜角。可是，年輕難道就是你們放肆的資本么？我說過，年輕不是放縱的理由…。。”這番話，似乎就像一個警鐘，敲醒了學生們沉睡的良知。可是，就算是人也有睡覺與不睡覺的時候，何況是人的良知呢？良知因為一句話醒了，可是別忘了它依然有睏倦的時候。
在別人的攙扶下上120車的時候，看着其他6個同學頭部的血。在那一瞬間，你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罪人，一個足以千刀萬剮的大罪人。你就開始一直想，如果自己忍一忍，不要打花冥，那麼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可是，事情畢竟是發生了。你很想對那6個人說很多很多，可是終究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們在哭，一路上一直在哭。而你眼淚也滾燙的流下來了，夾雜着頭部的疼痛。坐着救護車上，你有一種自己就快要窒息的感覺，就要跟這個世界揮別的感覺。以前你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害怕死亡，還說過要讓這個世界徹底的放棄你，然後選擇離開。可是在這一刻，在看到6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砸傷，然後血流在他們額頭上腦袋上的樣子，你就開始對這個世界徹底的絕望了。護士幫你們事先包紮好了傷口，制止流血過多。教導主任拿出手機，然後放慢了以往急促有力的聲音：“喂，您好，我是您孩子的老師，她現在的頭部受傷了，您趕快趕到人民醫院。”就這樣，一直打了6個電話。在打電話的時候，你突然覺得眼前的教導主任好慈祥，好溫暖。當她問你父母的電話的時候，你只是小聲的說：“我，我…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你清晰地看見教導主任的臉突然就沉了下去，一種僵硬的表情呈現出來。然後，你問：“我，我會被開除么？”她沒有說話，只是撫着你的頭。
來到醫院的時候，其餘6個人的父母都來了，可以看到他們的媽媽真的留下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每一顆都猶如你一把鋒利的刀，將你的心刺穿的千瘡百孔。“我說誰這麼缺德啊，你們學校的安全設施也太差了吧，我要告你們學校。你們做老師的怎麼都不會關心學生呢，怎麼讓我們的孩子出現了這種事情…。”幾個家長嘰里呱啦的，情緒很激動的說著。教導主任保持着她一貫的沉重冷靜說：“各位家長，不要着急，現在我們先把孩子送進去讓醫生看看。你們要冷靜，否則，孩子的心也會亂的。”“好…好，我們不着急，不着急…”家長們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這個冬天有點冷，你摸着自己頭上包紮的紗布，覺得腦子裡一片恐慌。很亂，很亂。你自己想要的你永遠也達不到，別人想要的你永遠也給不了。不是一直很平凡的活着么？不是一直讓自己可以更簡單一些么？不是學着一個人走么？為什麼你自己的世界依舊這樣混亂？也許，下個星期回去的時候，廣播里會再次出現教導主任的聲音：兩名高一女生，產生嚴重的德育事件，並且砸傷了6個人。本校決定，開除兩名學生，以示警戒。除了學校，你還可以去哪裡。你躺在醫院的病人休息室里，一直覺得很累，很累。然後，你閉上眼，告訴自己：我站的太累了，就這樣讓我做個美美的甜夢。沒有爭吵，沒有頭破血流。
未完，待續。
只是，為一個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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