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偶然還是必然,是無意還是巧合,每到這個時節,天空的臉便開始陰沉哭泣,大地的心便開始莫名顫抖;每到這個時節,便下着如煙、如霧、如絲的雨,便吹着如嘆、如訴、如泣的風。
我迎着風,淋着雨,緩緩地來到這個池塘。“姥爺!”淚水像噴泉一樣猛烈地衝出眼眶,但是姥爺再也不能回答我了!
姥爺,您可曾記得?不!你一定記得在這個池塘邊,我們一起度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度過了多少個清晨黃昏?在清澈的池水邊,我們一起捉蝸牛;在光滑的石凳上,您摟着我,給我講您雷峰的故事。如今,池塘的水依然清澈;蝸牛依然在爬;我依然記得雷峰的故事,可是你再也回來了。
記得那是一個陰晦的夜晚,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邊,若隱若現。我被您從同學的生日party上硬拉着回家,一路上,不管您問什麼,我始終沒有回答,心裡暗暗埋怨您多事。過馬路時,您要領着我,我仍是一肚子怨氣,便掙脫了,倔強的往前走。突然,一陣汽笛聲傳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有一股外力將我使勁一推,我便滾到路邊的草地上,伴隨着刺耳的摩擦聲,我抬起頭,您和汽車僅差“0。1”毫米,當時簡直是嚇傻了,幸好汽車及時剎車,你沒有受傷。您哆嗦地看着我:“沒事,別怕!”我努力的笑了笑,想起自己前一刻的態度,心裡懊悔極了。
風蕭蕭,雨綿綿,我默默站在您的墳前,不知是堆堆黃土,還是墳頭孤伶搖擺的狗尾巴草,還是被風雨洗滌后碑文字跡,像把把鋒利的劍刺向我的眼睛,於是,毫無意義的淚滴濕潤了我的唇齒—苦澀。這種苦中蘊涵著心痛,一種無與倫比的痛。大人們都拜跪在那裡,儘管路是泥濘,嶄新的褲子上滿是黃泥,但他們依然如雕像般,久久不願離去。
天空為今天垂淚,大地為今天嘆息,也許歷史會忘記您,但我永遠不會忘記您;歷史刻在墓碑上字跡可以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但刻在我腦中的記憶卻永遠清晰;有形的墓碑可能會跨掉,但立在我心裡的那座碑永遠屹立。
清明,雨依舊在下,風依舊在吹,我依舊在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