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安靜,很多的時候他喜歡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很多人說他有自閉症。他不喜歡辯解,於是對於他們的說法,他只是一笑置之。很多的事情本來就不需要解釋。解釋只會讓簡單變得複雜。他只是喜歡呆在只屬於他一個人地方。如此而已。至於理由,其實很多事情本就沒有理由。所以,這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因,他喜歡安靜。果,他呆在他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不是那麼整潔。鋪天蓋地的雜物。雜物中大部分是書,他從小學到中學的書。他是喜歡在有日光的天氣溫習他的過去,那些他捨不得丟掉的美好回憶,就像小時候粘稠且遙遠的麥芽糖,他一遍遍的撫摸一張張發黃的紙頁,記憶如泉水洗滌着他的心靈。於是,他把他們堆在房間。即使看着他們逐漸泛黃,他知曉年華就如這些書本,一天一天,或者是一秒一秒的老去。他也跟隨着時光改變了模樣。很多東西從他的身邊溜走,關於感情,關於名利,它們來來往往,他都無力留住。他所能留住的只有事物過境的痕迹。他用他有限的大腦記住他們模糊的樣子。原來,曾經的他們大概就是這樣子的。他時常這樣子自言自語,大多是一些不帶任何感情的乾淨句子。他常說,複雜是一種罪惡,單純才會無害。
除了整理書籍,很多的時候他喜歡發獃。發獃,常常被很多人認為是浪費光陰,一種必須付出大量的精力,卻不會得到任何回報的行為。那並沒有多大關係,他只是很喜歡這種感覺,漫無目的的注視,以及終於可以單純的大腦。如果周圍的環境願意成全他的話,他寧願自己就這樣呆下去,就像一個植物人,一直這樣坐着。實際上,那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他的四周總是五休止的聲音,來往的車輛鳴着震耳欲聾的喇叭聲,沸騰的人群總是用大聲的談話聲表現他們的熱情,又或者是向別人證明着他們的存在。他時常被這些聲音弄的頭痛,於是更多的時候他喜歡戴着耳塞,他的耳朵里常常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聲音唱着不同的歌曲,他時常會記不起那些唱歌的人的名字,卻會有很多的時間去記憶那些歌詞。只是些零碎的句子,他是習慣遺忘的孩子,他只能記住歌詞中一些零碎的句子。拼湊它們,是他最大的樂趣。
因此他時常會覺得耳朵很疼,別人跟他說,總有一天你耳朵會聾的。他指了指他的耳朵,明晃晃的一對耳塞,你說什麼我聽不見,這算不算聾了。他摸摸他的耳朵,很多的時候他寧願當一個聾子,那麼他的世界就真的安靜下來了是不是。不用聽那些假惺惺的甜言蜜語,那麼就不會受傷。不受傷,就是幸福的標誌吧。他是這麼認為的,80后的孩子都是敏感並憤世嫉俗的,他常常會從一些80后的文字里聞到頹敗的氣息,有一本雜誌的宣傳語是這麼說的,隨着垮了的一代一起崛起的文字。80后的孩子被認為是垮了的一代。他覺得很好笑,卻不知道為什麼好笑。他聽着很多孩子說著他們的愁情,他亦覺得好笑,大多數是關於成績,害怕別人的眼光,別人的言語。也有人跟他說,很寂寞,身邊的人走光了。他常常想其實那也不該算是寂寞吧。有些人離開,就會有一些人來。新陳代謝,這是規律不是么?有什麼覺得愁苦呢?
他不是冷血的孩子。他曾經花很多時間去懷念一些人事物,只是後來他發現懷念與之發獃更加浪費光陰。因為那既浪費時間又折磨身心。失去的終究不會回來不是么?活在回憶里只會讓自己痛苦。於是他習慣遺忘。遺忘是他療傷的工具。他不能說他從一開始就是從容的人,有了一個過程。已經習慣。傷害不可避免,就像物理中的誤差,那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可以盡量減到最小。他在那樣做着。他用盡方法去遺忘。那些好的壞的,他都那樣儘力去遺忘。他突然覺得自己是矛盾的人,房間里那些大堆大堆的書就裝滿了他的回憶,那些他明明都不舍的丟棄。如今卻要拚命的遺忘。他到底要忘記什麼?那些發黃的紙張又裝了什麼回憶?他戴着耳塞,耳朵里有不知名的音樂。他開始恍惚,一切開始變的很複雜。他的單純論開始一點點的肢解。他不清楚自己的腦子是怎麼了?他的大腦開始摒棄一些記憶。那些他曾經深愛的人,他曾經努力的回想過,但是他確實是記不得他們的樣子了。只有一些日益模糊的景象,原來不管曾經多重要,時光終會把他們衝散的吧。他將房間里大疊大疊的書賣掉。
終於他的房間空了下來,他的記憶也開始空了起來。他依舊戴着耳塞,他盯着窗子外面淅淅瀝瀝的雨發獃。整個世界終於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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