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躺,獨消愁。
已經一天一夜了,天空中布滿了濃濃的雲,薄薄的霧氣瀰漫在空氣中,久久未曾散去。壓抑的空氣使人納悶。我躺在床上,冷絲絲的風吹動着素白的帳子,幽深、死寂。孤夜難眠,我輾轉反側。倒一杯清苦的水酒,獨酌。香料還未燒完,桌上的香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滅了。一股寒風襲背而來,涼意又起,我的情人,你現在身處天涯何處?
君,不在,雨綢繆。
淅瀝淅瀝的,天下起雨來。我倚着危樓。雨自由放縱地下着,打在滔滔的江水上,沉涅在滾滾洪流里。打在你送給我的發簪上,激起了我記憶深處的秋水,苦楚的漣漪一圈又一圈,向遠處擴去。霧又薄了一些,隱約出現一泯漁火,是船。你在船上嗎?沒有任何回答,那船又漸漸遠去,我的心也跟着那白帆漸行漸遠。
花,開了,香滿樓。
霧消散得差不多了,還記得你離開時我們一起種的那一樹黃花嗎?現在它正嬌嬌地開着,一朵朵纖瘦的花在秋風中挺立。這重陽時節,正是黃菊開放的時節,縷縷馨香滲透了整個庭院,鑽進了我的每一寸肌膚,以至盈袖間也都馨香滿懷。我摘一朵好看的,欲插在絲髮間,好襯托那支半新半銹的發簪。理理亂髮,頹然間發現自己因為過度思念竟比一朵黃花還要消瘦,那枯黃的面孔儼然不是原來的我!又一下子傷感起來,無心再妝扮,一看那滿枝頭的黃花,淚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我用畫繒拭去,鋪開手絹,提筆疾書,讓手絹托在手心,隨風逝去。風肆虐地吹亂了我的發,也翻動着手絹吹向遠方。翻動間隱約可以看見上面的字:翹首獨坐倚危欄,薄霧濃雲隱孤帆。黃花開遍一院香,又到重陽念薄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