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古銅色的皮膚,常常誇耀着這是健康的象徵。矮矮的個子,想必他定不愛打籃球,眼睛倒很靈活,明亮的眸子時常轉動着,紅紅的薄唇鑲嵌在木炭似的臉上,活像個來自非洲的小男孩——曹禹。
記憶中的他是很古靈精怪的。
當太陽的第一縷曙光透過沾滿灰塵的玻璃窗時,只見他手裡拿着一瓶泡泡水,在不停地攪拌着。真的很期待那五彩繽紛的泡泡在天空中紛飛着絢麗的光彩。可萬萬沒料到,那根吹管吹出來的泡泡竟然是黑色的,並且在瞬間就破碎了!這才醒悟,原來他在泡泡水裡摻了黑墨汁。他轉過身來身我們這邊吹泡泡,黝黑色的泡泡水浸濕了潔凈的書本。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卻眉開眼笑地繼續吹着,即使我對他大吼大叫的,他卻依舊吹着他“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記憶中的他是有點兒像木瓜一樣笨笨的。
夜幕已悄然降臨,月亮銀白色的光輝直瀉到他的臉上,這才很清楚地看見他的輪廓。他傾斜着身子嚷嚷着看不見前面的實驗,於是,他將半個身子趴在我的桌面上,不大的腦袋擋住了我們一些人的視線。讓人發牢騷的是他老是在那裡晃來晃去,似乎失去了平衡。我便輕輕地推了一下他的頭,他猛地轉過身來,滿臉狐疑地盯着我們,好半會兒才發問是誰打了他的頭。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很有默契,都裝作沒聽見,不理睬他。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用迷惑的眼睛掃射完每一個人後,又慢慢地回到了座位上。看着他那副不知所措的傻樣兒,我們都忍不住要笑出來。(噓,這件事可千萬別告訴他哦!要不然我就完了!)
記憶中的他是很喜歡賣弄小聰明的。
當歷史老師慷慨激昂地向我們闡述着中華民族悠久的歷史時,肅穆的氛圍遍布每一個角落。他卻用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底下講得滔滔不絕,有如黃河的水泛濫得一發不可收拾,要講到天昏地暗才肯罷口。可憐的我們被他自以為是天籟般的聲音弄得稀里糊塗,根本就聽不見老師講的內容,只看到他咧開的嘴唇里噴出來的白色唾沫在狂亂地擴張着激情的身軀。然而,他卻不以為然,直至我們一起發起公憤,他才面帶微紅地結束了這有史以來最長時間和最有激情的講述。
他就是這樣,總是那樣轟轟烈烈地走進我的生活,帶給我沒有感動的風景。
不知道,多年以後,當風吹過,花謝過,水流過,雲飄過,那時,他會不會靜靜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