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書桌旁邊有一個書架,這個書架里普遍擺放着一些最近用地上的參考書。但是在這些嚴肅的參考書之間卻擺放着一本與周圍極其不符的小說——《巴別塔之犬》。
這是一很矛盾的書,有雜誌評論說:“你一開始閱讀,便會發現這是一本危險的書。”青藍色的封面,一隻素描的狗,濕漉漉的鼻子,疑惑的眼神,陽光從淺黃色的絲質窗帘上擠進來,風翻開了書頁,嘩啦嘩啦地作響,最開始是被這樣的場景所吸引,繼而翻開它,走進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一個女人從樹上墜地身亡,這到底是意外還是自殺?無人知曉。唯一的目擊者,是她心愛的狗。女人的丈夫是一個語言學家,哀傷又困惑的他,思念妻子卻無從得知她的死因。他決定以自己畢生的研究教這隻狗開口說話,讓它說出真相……很懸疑的一個故事,但我卻預料錯了。它的懸疑只是貫穿整個故事的主線,而那些讓整本書看起來血肉充盈的才是它的主要內容——回憶與現實。露茜(也就是墜地身亡的女人)一個特立獨行的女人,她任性,卻擁有自己的想法,或許不被人所理解,但她的精緻細膩卻令所有人為之驚嘆,她的洒脫改變了男主角曾經的麻木,卻改變不了現實。古老的神話,鬼魅的精靈所營造出的奇特氛圍,心靈治療、神秘塔羅牌,那種不可臆測的魔力,我沒有辦法不為它所動容,甘心地接受它賜給我的一切邏輯,並且無從抵抗地被它所擺弄。當我隨着主角一步步逼近事實真相時,我所看到的是一個熟知的身影戴着輕盈的面具離去時落寞的低頭一瞥。最終,所有黑暗陰霾的背景像無數條瘋狂的藤蔓,倏忽收攏於一點,似乎一切又平靜如初了,那是一種自己無法掌握的疼痛。
“巴比”在美語里是變亂的意思,它出自《聖經.創世紀》里的一個典故。巴別塔似乎帶有堅定、互通、相互熟識、無保留之意。人人都以為和自己最親近的人共有一座巴別塔,以為自己最了解他。然而,當友情背叛了我們,當親情離開了我們,當愛情疏遠了我們,我們才逐漸醒悟,這座巴別塔真的存在嗎?中國有句成語,叫做“蓋棺定論”,人活着的時候總有太多的秘密埋在各個角落裡,只有去世了,那些秘密才會慢慢被挖掘出來。對於逝者,人們總會抱有一種異於平常的寬容。或許,當事情發生而無法彌補之時,有時候,我們需要的只是諒解與釋然。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逝者如斯,當寬恕的慰藉漸漸沖刷掉你心上的痕迹和焦躁后,記住他原本的樣子,以及那些一不小心偷偷溜走的時光,就是你能送給彼此最好的禮物。
這就是這本書所要告訴我們的道理。這同樣也是我固執地將它放在一堆參考書中,永遠不願取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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