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
我牽着霓人的手站在河床。我問她是否還怪着他。
她笑得淡淡,對我說,不怪,不怪。從未怪過他。只可惜自己的命不好,未能嫁給自己愛過的男子;未能為他穿上大紅色的嫁衣。
河對岸燈火闌珊。我問她,你可否後悔自己的選擇。
霓人將我的頭別過來,放在她肩上。她回答:不悔,不悔。就算自己沒那福分安樂地活,也要讓自己愛的人幸福。
我知道霓人對那一岸的人與事都有眷念,卻不肯告訴我。她從來都是堅強幹脆的女子。當初要跟我過河的時候便承諾要斷絕了所有不應有的念想。
那個時候,霓人着一身白衣,拉着我的衣袖說:清和,你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個地方。我跟你一起去彼岸。
那時,她還是洛陽謝將軍家唯一的小姐。是名門千金,洛陽城每個女孩羨慕的對象,也是少年所傾慕之人。
說是謝夫人久年未得一子。家裡上上下下的家眷跟着夫人每天去佛寺求佛,終於在第六年懷上了霓人。謝將軍並未因為謝夫人生下的是女娃便心生嫌棄,反倒萬分寵愛這個獨女。喚她為“霓人”亦希望她出落成霓虹一般絢爛的女子。
初次與她見面那日正是她十五歲的生辰。
我在河的這一岸聽說了洛陽城的盛事,擅自進了謝府看熱鬧,得以與她相見。
她問我是誰,從哪裡來,為何在她謝家的府邸。我告知她,我叫清和,從河的那一面來,來謝府不過是為了看熱鬧。霓人當時還是尚未長大的女孩,極少踏出謝府的她對於河對岸充滿了新奇感,要我帶她去。
關於河岸的傳說,在洛陽城很盛行。過了那條河,便到達彼岸。彼岸有一位妖仙,守着那條河與她的領地。正因如此,少有人在河邊那一帶出入,都因害怕失了足,不小心就抵達了那個叫彼岸的地方。
霓人自然是沒有聽過這一說。我也並未向她提起。
可她畢竟是聰明人,懂得我並非普通凡人。只是,哪怕是後來,我們熟識之後,她從不在我們兩之間提起。她一直以來只是待我如一般知心好友,令我心生感激。
可是那天我仍然拒絕了她要我帶她去河彼岸的請求。她並未強求,只是莞爾一笑,隨便地帶上了另一個話題。
那晚我們沒有道別。她對我說,我的院子在府的最南面,隨時歡迎你。
我便剎那間明白了,她註定是特別的。
霓人和我談話,從不帶客套的口吻。
她告訴我她身為謝家小姐,擁有顯赫的家境以及傾國傾城的容顏,卻逃不了寂寞的命運。
霓人說,我永遠無法真正了解這是他們真實的形態還是遇見我時換上的客氣嘴臉。我永遠不能知道他們是真的想與我交友還是想要利用我的家境地位或外貌。我每日每日地猜疑,其實是願意他們是真心的,可是爹娘所提及的世間的複雜,並不是閉眼不置就可以躲過的。因而我感謝你,清和,因為我懂得你對我只有純粹的情感,沒有半點利用。
霓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依在她的肩。她的嶙峋骨割着我的臉,傷感連連。
在霓人十六歲之時,已有人陸續不斷地來提親,踏破門檻。
無論是達官貴人的少爺或是普通人家的少年,都排着隊向她獻殷勤。
她自然不稀罕這些被他們父母用來攀關係的棋子。是衝著家產也好美貌也好,她都不屑看在眼裡。愈是對她好她愈是討厭。
爹娘是依着我的,推至了一家又一家,我卻不想要讓他們擔心。他們在洛陽權力再大,為了我得罪太多的人亦是不適合的。
但我並非偉大的女子,亦不肯犧牲自己的幸福。清和,莫要笑話我,但哪怕身為謝家小姐謝霓人,我仍是俗套女子。我想轟轟烈烈地愛上一個男子,與他廝守終生。
可我害怕我對那個人的等待會耗盡我的青春。
謝霓人拉我的衣袖,說:清和,我很茫然。
其實霓人不必如此迷茫。
她在數日後出行之時便遇見了那個男子。
霓人只對我說:他叫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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