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慕容潭的回憶
“有些不願提及的話，不得不在今天說出來了。”
慕容潭的回憶如洪水般翻卷襲來，在月夜之下蜿蜒成一道永不幹涸的流水……
……
那一年的初冬，彼岸之國下了有史以來最早，同時也是最大的一場雪。
白雪皚皚的城堡外，一個幼小的身影在緩緩挪着步子。他所要到的目的地，是城堡內的大殿。他要去見國王，去找尋他唯一的希望。
背上的妹妹已經完全昏了過去，只有微微顫抖的睫毛才能告訴他，妹妹還活着。
城堡外戒備森嚴，並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去的。不過……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裡，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讓國王幫助他。
“可不可以……讓我見一下國王？”慕容潭背着妹妹，溫熱的氣息從口中吐出縈成白色霧氣。他的小臉凍得紅紅的，身子不住地顫抖着。而他身後的妹妹，像是熟睡了一般，沒有一點動靜。
“這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守護者無情地拒絕了慕容潭的要求。
“可是我的妹妹現在生命垂危，只有國王可以救她！”
“這……”守護者看到這男孩兒如此可憐，身後又背着個女孩子，不自覺地同情起來。“這樣吧，我去幫你稟報一下。如果國王同意，那麼就讓你進來。”
“謝謝！”慕容潭感激萬分，被凍僵的小臉上綻放出難以自持的光彩。
過了一會兒，守護者告訴他，國王邀請他進來。慕容潭謹慎地邁步走入了城堡，這個他本以為永遠也不會踏入的聖地。
金碧輝煌的大殿，璀璨奪目的吊燈，尊紅高雅的地毯……
意想不到的是，國王竟親自上前來迎接他。早就聽說國王的身上散發著象徵權威的金色光輝，今天終於見到了。他憐愛地摸了摸慕容潭冷冰冰的小臉蛋，又看了看他背上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像嬰兒般幼小，臉色慘白得嚇人。朱紅的小嘴不時蠕動兩下，好像在夢中夢到了美味一樣。
“孩子，這麼冷的天，為什麼一個人跑到城堡來？”
“我的妹妹得了無法治癒的疾病……”慕容潭望了望身後。“我跑遍整個彼岸之國，沒有一人可以治好她的病。我聽說，有一個叫做鏡面師的人可以幫助人們實現願望，所以特地來問您，是否知道召喚鏡面師的咒語。”
“鏡面師？那可不是輕易便可被召喚的人物。你的父母呢？他們沒有什麼辦法嗎？”
“我的父母早年身亡，只有我和妹妹相依為命。”
國王捻了捻下巴上的鬍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麼小的孩子，就要承受孤獨與疾苦，實在是太讓人憐惜了。然而鏡面師……
那可是舉國上下都為之惶恐的“惡魔”，讓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孩童去召喚他，是不是有點太過殘忍了。
彼岸之國的石壁上曾記載過關於鏡面師的歷史，與召喚他的方式。當然，上面更是清楚地描述了鏡面師可以了解過去、預測未來，以及如何交換真愛的詳細細節。國王為了不將這種蠱惑人心、可能導致異能者們喪失真愛的咒語流傳開來，便將咒語生生從牆壁上抹去。自此，只有國王與身邊僅有的幾個人清楚咒語的全部內容。
把它告訴他，算不算是個下下策？
【第九十四章】第一次表白
“國王，求求您，我的妹妹生命垂危！”
“孩子，若想從鏡面師那裡得到東西，可是要付出真愛的啊……”很難想象，他今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的痛苦。
“我不怕，只要能讓妹妹活下來，要我交換什麼都可以！”慕容潭目光堅毅道。
國王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在慕容潭的一再請求下被迫答應了他。能看得出來，他渴望救妹妹的心是多麼迫切。
他背上的那個這小傢伙，一定是受了黑暗勢力的侵害吧……
只有烈焰的傷害力才會如此之大，殘忍到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她潔白的額頭中心有一片淤黑，大概是中毒太深所致。即便是國王，對於黯夜組織的殺手鐧也無計可施。
既然他那麼想救她，就把咒語告訴他好了。
“好吧，咒語可以告訴你。可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要將咒語泄露出去。這交換真愛一事一旦變為眾人習以為常的事情，彼岸之國恐怕就要陷入無愛的黑暗之中了！”
“慕容潭謹記國王的話！”
得到咒語后的他興奮異常，急忙趕在月夜將鏡面師召喚了出來。如他所願，鏡面師告訴他解藥在哪裡，而他，卻失去了真愛。
然而事與願違，結果依舊是以悲劇收場。
他翻山越嶺，尋找鏡面師口中世上唯一一株能解開此毒的去毒草。可是當解藥找到時，妹妹卻沒挺過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夙沙雨，夙沙雨……”他聲聲呼喚着妹妹的名字，手指觸摸着她冷冰冰的鼻尖。
沒有了呼吸，沒有了溫度，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生命跡象。
他沒有流淚，獨自扛着妹妹的屍體來到荒野將她埋葬。那一秒，他只覺得自己被圍繞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心中除了愧疚，僅剩下悲痛欲絕。
妹妹因為他行動的不及時而死去，他不可能輕易原諒自己……
幼小的慕容潭既失去了妹妹，又失去了真愛，國王得知此事後心疼萬分。同時，他也被慕容潭超乎想象的毅力與堅強所折服。國王決定收留慕容潭，並培養他成為異能界與人間的使者。直到異能界依靠占星師得知了五彩珠的下落後，才決定讓慕容潭轉世，在不消失記憶的情況下在一個新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然後轉學去泰爾，奉命收回五彩珠。
妹妹終究還是不在了……
為國王效力，成了他今生的職責。
……
回憶被暮?尚一聲“怎麼可能！”下被打破。幽幽月光下，祭?終於站起身來，面對慕容潭。
他說他也失去了真愛……
祭?就這樣站在他的身前，一動不動。
“我太了解沒有愛的滋味，可是你，祭?，你為什麼也要去承受這些！”慕容潭恍惚中覺得，此刻面對面的這兩個人是那麼的可悲。
“因為我想幫你們，因為我不想成為你們的負擔，因為我覺得就算自己失去了真愛也無所謂，因為我覺得……”
“我會幫你從鏡面師那裡把愛要回來。”
“不要了，我不需要的！”
“你也想因為那該死的詛咒而無法交出真心嗎？我不會讓你變得和我一樣。”
祭?怔然。
“阿潭，這麼說，你和祭?保持一段距離的原因，是因為怕她受到詛咒？那羅冪子的事你又該怎麼解釋？！”一想到慕容潭對羅冪子愛護有加，暮?尚的疑惑就接連不斷襲來。難道他不怕她受到詛咒嗎？
“她像極了我的妹妹——夙沙雨……”慕容潭出神道。“看到她的時候，總會想起童年時那段再也不願想起的經歷……”
原來，羅冪子是夙沙雨的替身，同時也成為了慕容潭贖罪的對象。他不能排解妹妹死去導致的悲痛，只好對羅冪子好上加好。這樣一來，自己也會感到欣慰。
“祭?，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所以……不要喜歡我。”
此時，天空中竟洋洋洒洒落下雨滴。
看來是要下雨了。
沒有想到慕容潭也會是失去真愛的人。這麼說，他之前對自己的平淡完全是出於顧及她的安危。祭?不禁有些暢然。
但剛剛他卻說，不要喜歡他。
“可是，我只喜歡你一個人……”祭?在愈下愈大的雨滴中低聲呢喃。“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麼有沒有真愛對於我來說也無所謂了……”
她顫抖着，雨水混合著她的淚在臉上肆意流淌。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表白，可惜卻不是在浪漫的薰衣草花田裡，而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口。
慕容潭看着祭?，心中的難過不言而喻。是他讓她便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原來的祭?不是這個樣子，那個小白女生在幾天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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