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戌年辛丑月甲子日,小默把日記燒了。關於那些小女生情懷和他都化成了空中的二氧化硫,黑色,刺鼻。
有些註定不會在一起的人,即使牽緊手說下一輩子記住彼此的誓言,而彼此也就在我們的念念不忘的日子了,被我們被遺忘了。而在一起的人註定是要在一起的,南轅北轍后還會見面,因為愛情這東西和地球一樣,都是圓的。
昨天又和林子他們出去腐敗。林子一路踉蹌地在街上畫著S形,他一隻手摟着我脖子一隻手往嘴裡死命地灌着啤酒。他迷糊着眼問我,什麼是愛情?
什麼是愛情?就是和牙齒一樣讓人不能自拔的東西。
然後林子大笑,麥子也在笑,張揚而刺耳。陌生的街上沒人理會這兩個瘋子。他們只是發酒瘋的人而已。其實誰都知道啤酒醉不了人,林子和麥子互相擁抱着難過地笑。
喬走在我旁邊,兩隻手抄在包里,低着頭一句話也沒說。突然見覺得街上變得嘈雜,路過的行人像被剪輯的電影片段,來去匆匆的身影,看不清臉。燈紅。酒綠。
林子拿着麥克風吼着“離開我以後我會長留這地,晨早到午夜撲進漆黑想念你,離開我以後醉了會看到你,夢中……。”林子還沒唱完就被麥子粗暴地奪去了麥克風,“難聽死了!難聽死了!”麥子對着麥克風抱怨,然後把麥克風丟在桌子上,“哐當”一聲之後,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歌在還繼續,寂寞的樂章充斥着每個角落。巨大的屏幕中是張學友年輕的臉,他還在繼續深情地唱着“離開我以後我會習慣自卑,明天再偶遇我也不敢偷望你,離開我以後季節冷暖天氣”。
“這是什麼歌?”
“《離開以後》。”
然後我們在這首歌里互相依偎着倒下,閉上眼。用喬的話來說就是屍橫遍野。
回到家是22點14分。喬把我送回家,林子把麥子送回家。至始至終都沒人告訴我他們怎麼了。不想去猜,因為猜不到。一到家就接到老K從太平洋彼岸來的電話。老K在電話一頭叫苦不迭,他說丫頭我掛了,最近忙死了,又是考試又是論文,考試不過就回不了國過年了。我說你丫好好看書,等你真掛了再給我託夢。然後就把電話給扣上了。
QQ一直在響,響得鬧心。看了一眼他的資料和空間后就把電腦關了。這是自2006年3月22日後遺留下來的習慣。我原以為把日記燒了,關於他的任何信息都沒有了,原來,關於他的一切我還可以記得如此清楚。
半夜一直聽着那首《離開以後》,輾轉着無法入眠。他很喜歡這首歌,我聽了不下一百遍。我突然發覺我像個賊,他在明,我在暗,各懷鬼胎。
這是個沒有結尾的故事,記述着從前之前的故事,它還在繼續,一直到後來以後。
我很希望後來以後能像童話故事裡那樣用一句“王子和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來概括。可是現實不能這樣,我無法佔卜下一分鐘將要發生的事,便只能迷惘地等着那些預料之中和始料未及。比如說,剛才喬打電話來說,林子和麥子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