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南方一個不知名的小縣城,已經到了凌晨1點的光景了,我的睡意並沒有因為外面的黑夜而發酵、擴散。我猜想,是不是怕鬼的緣故,我得鄭重聲明一下,我是被遺落在一個二十多平米的房間,幸好日光燈正常地運作,但每次一個人睡的時候總有些鉛灰色的面孔自覺地出現在眼前,它們猙獰的表情彷彿是要把我拖到另一個世界,而那些面孔大多出自我看過的少數幾部講鬼的影碟中。是的,我的膽小,不承認也不行了。
上周二我挎上包踏上了一趟擁擠但是可以載我回家的火車,大多數坐過火車的人都知道沒有座位是多麼尷尬的一件事,倒不是因為站票本身而是手持站票的人要為來往的便利車亦或是為了泡麵、上廁所來往的其他乘客讓道,無奈的心情在這種境況下驕傲地出現。好容易在車上熬過了近3個半鐘頭,終於到了那座熟悉的小城。在家待了不到兩天,聽說爸媽學校的五四晚會在周四舉行。從小跟着爸媽住在教師公寓,我至今仍清楚的記得,小學的時候,爸爸用一支綠色的粉筆在我卧室的床頭寫下了“獨立生活是人生的基礎”這樣的字句。如今,時間已經偷偷摸摸過去了8個年頭,不消說,這個晚會我是不願錯過的,湊湊熱鬧也行。那天下午4點鐘的樣子,我剛剛午睡醒來,爸爸的一個同事開了車接我去學校,匆匆忙忙換了身要出門的行頭,在家的時候我的穿衣以舒適為宗旨,倒不用考慮太多它的款式或顏色如何,實在和我的性格有幾分相似。家裡爸媽的學校不算太遠,心靈的悸動附和着炙熱的陽光,放眼望去,綠油油小生命好像很歡迎我重回故土,那是一片承載了一個小女孩童真與幻想的樸實土地,二十分鐘左右我便到了耒陽市第十一中學,那是爺爺、爸爸和媽媽工作的地方,而奶奶以前是在和耒陽市十一中隔不遠的一個小學任教的,說起我的家事,總是有趣的。那天的晚會媽媽擔任的是支持人的角色,自然早早去了禮堂。我成了一個個年幼的初中學生眼中的陌生人,畢竟,我不在的年歲里,記得我這張臉孔的除了那些爸媽的同事幾乎沒有了吧,可他們在我看來卻是可愛的,雖然未曾謀面。我是真的不敢一個人走進那個熱鬧的地方,雖然爸爸早前已經告訴了我位子是在評委旁邊,而我卻一直獃獃地矗在禮堂的大門口。晚會就要開始了,我還在等待我的救星,終於爸爸趕在晚會開始前到了,我挽着爸爸的手走了進去,臉上泛起紅雲就像是年輕的挽着父親的手走進教堂的害羞新娘,那是個熱鬧的地方。晚會持續了大概3小時,節目以歌舞居多,也有小品,魔術表演。期間有兩個節目是教師的子女表演的,話說很少有學生可以在那個舞台有單獨表演的機會的,但是教師的子女好像有些特權吧。那個姓許的小女孩是媽媽一個同事的女兒,幾年不見,她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唱了一首《隱形的翅膀》,沒怯場,着實比我厲害得多。另一個是個男生,才小學六年級就戴上了兩玻璃片,他是演奏的小提琴,在他表演的幾分鐘里他的爸爸是一直幫他舉着麥的,而他的媽媽也沒閑着,在台下喊着聲音太小,,唯恐台下的觀眾聽不到她兒子的演奏,這可是急壞了她吧,事實上,我是沒聽清,雖然坐在靠前的位子。對於這一切,我賦之一笑,其中的意思大概也只有懂我的人才會明白。爸媽本是打算讓我也去露露臉唱首歌的,不過我不想,有時候做一個旁觀者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呀。當然,如果再有機會的話,我會獻上一首《千千闕歌》,只是我還沒學會唱,粵語歌到底是不易學的,這也許是我的推脫之詞。如果我沒記錯,將近11點的時候,當台上響起《難忘今宵》的旋律時看台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那確實是一個難忘的夜晚,我學會了安靜,也認清了自己的羞澀,我終究是個害羞的青年。
晚會後的第二天,為了慰勞爸媽,我親自炒了兩個家常菜。你也別笑我,這真的是我第一次獨自完成一頓午餐。因為在家裡有了奶奶和媽媽這兩個廚娘,所以我只需負責擺擺碗筷,如此而已。我洗、切、炒,模仿大人的模樣,辣椒真是催淚啊,手也灼得很。那天出自我手的兩道菜雖說不出可口,但還是被一掃而光了,究其原因,爸媽捧場罷了,其實說真的,也不是特難吃。這絕不是我自賣自誇,說起烹飪,從小我就對電視台里的烹飪節目如數家珍,通常是看了一期節目后便一個人閉廚修鍊,結果,幾個輪迴下來,我默默地洗糊掉的鍋和丟棄被我糟蹋了的食材。多年下來,不負眾望,學有所成,甜酒小湯圓可是我最拿手的。它需要的食材是甜酒,小湯圓,當然還不止這些,還需要雞蛋,薯粉,枸杞,白糖。這道甜品,你若想試試,下次來我家做客,我必會做上滿滿一大鍋來滿足你的口腹之慾。
在家的日子總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慢了,周日我有幸地坐火車回長沙了,真的是坐火車,不是站火車了,我有幸買到一張坐票了,還是靠窗的。聽歌看風景倒是不錯的選擇,頗有八零九零的風格,只是旁邊那個不知是大哥還是大叔的人一直把臉埋在在桌上,把我擠得不剩一空間,動彈不得,腰肩酸得厲害啊。下了火車,我上了公交車。只是車剛開不久,一位美女硬生生地在我肩頭睡著了,本來就算得很的肩再去承載一個頭的重量實在是痛苦,可是我並不忍心叫醒她。突然想起一本書里寫的一句話,大體是這樣的,糖是甜的,但糖精卻是苦味的。做好人是好的,但是不要做太好的人了,否則就會成了壞人。中庸之道,有時候我們就該隨俗浮沉。回到那個美女身上,最終我要下車了,不得不叫醒她,她的眼神無不透漏着懵懂,未知,後來才知道她和我是同一學校的,一名英語專業的學生,是因為爬了衡山才落的如此狼狽。狼狽也罷,我和她也是同坐了三趟車,火車、公交車和小巴,好說歹說也是緣分的一種吧。回到學校的生活怎一清閑了得。雖不能數錢數到手抽筋也是可以睡覺睡到自然醒,前提是我不愛睡懶覺,這是習慣大概是小學的時候養成的吧。所以一到早我便可以淘米、洗鍋,在這有點涼的天氣喝上一碗自己煲的粥真是一件樂事。平日若是沒課我也會從圖書室借上三兩本書,算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手段吧,比起上網,真的低調很多。不知是神經敏感還是別的什麼,總覺得白紙黑字間總有一兩個和我相似的靈魂,譬如,《小婦人》里的喬,《家》里的覺慧,抑或是我喜愛的三毛,這大多是些不安分的人,不喜歡被約束,崇尚自由。每每當我闔上書時,憤青,便淋漓盡致的現形了。我和童年人談論起自己對現在生活如何不滿及對未來生活打算時的語速就像珠子散落在盤子上一樣響一樣急。不過,一覺醒來我便忘了自己說過什麼,那些有心無心的話,或許不是不記得了,只是清醒、冷靜后不好也不願再提及罷了。
再過那麼一個月又到了大學第二個暑假,我至今還沒打算好去哪兒,做什麼。在暑假前的一個月里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即使計劃可以讓人們提前做好準備而降低他們對未知的恐懼或是增加對未知的期許,但是跟着感覺走豈不是更令人愉悅,而且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也是被證實了的,我的心思你是否懂得?《心牆》有一句歌詞是這樣寫的“我學着不去計劃的太遠,不計劃太多反而能勇敢冒險,豐富的過每一天,快樂的看每一天”。就像大海里的一葉小舟,沒有指南針,浪頭就是方向,單純而勇敢。還記得一個好友和我說過,忠於內心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我們正和年紀一齊增長,誰說長大后就不能情緒化,不能偷偷想念,不能回頭看,我倒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旨在忠於內心。這個年紀,若是連這起碼的決策權都沒有了,真的是讓人惋惜不是嗎?
誰又猜得到這是我的內心話還是別的什麼呢?夢囈,就當做是夢囈吧,已經凌晨四點了,不是夢囈又是什麼呢?只希望,那張張鉛灰色的面孔不要盯着我,我捏了一把冷汗,你說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