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崇拜矛盾筆下頑強的白楊,我讚美許地山筆下樸實的落花生,我也心儀於周敦頤筆下高潔的蓮花,但最讓我心動的還是那蕩漾着艷影的河畔金柳。
在家鄉,柳樹是最常見的了。
二月二龍抬頭以後,這裡依舊是春寒料峭,時而沙塵飛揚,目之所及仍是一片枯黃。然而,似乎一夜之間,柳樹便最先換上了鵝黃的衣裙,搖曳着把春天到來的喜訊傳給大家。等到鵝黃轉為淡綠的盛裝時,她已經把這裡裝扮得春意盎然了。
她不用嬌艷的花朵裝扮,不用蜜蜂飛蝶的襯托,她只有綠葉——洋溢着生命本色的綠葉。連綿的山腳下,一條小河蜿蜒向前,這樣的畫面難免有些單調,但若是河邊立上幾棵婀娜的垂柳,不就是一個迷人的意境了嗎?她的倩影投在明亮的河水中,微風拂過,纖細的枝條如少女的嫩臂玉手輕輕撫過,水面漾起陣陣漣漪......“拂堤楊柳醉春煙”,不僅醉人,連她自己也被陶醉了吧 美,不一定要藉助襯托,也不一定要明艷才能奪人。
植物最招惹人的是開出亮麗的花朵,柳樹不那樣,漫天一色的柳絮是她釋放的纏綿,然後生命就在這纏綿里悄然繁衍。
秋如期而至,妖嬈的花瑟縮着在冷風中失去往日的顏色,柳樹將綠衣裙換成黃格衫,仍婆娑多姿地和着冷風激情勁舞,連抖落的柳葉也旋出動人的節拍。
“無心插柳柳成蔭”,樸實頑強的生命無需渲染,也能迸發出動人心魄的美感。我之歌柳,正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