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我在繽紛雪花的簇擁下,拖着疲憊的腿上了班車。
車上人很多,前面幾乎坐滿了,瞄着後面還是有空位,我快步過去坐下。坐下的同時,看到後排前的空道上,還顯眼地站着一個人。
看上去他個子高度足有1米80以上,穿着常見的工作服,我還看見,他的身邊就空着座位。
開車前幾分鐘,又有同事上了車,和我一樣走到後面尋找座位。
車裡不算人聲鼎沸,也夠嘈雜的,可狹小的空間還是讓我聽到了那個陌生的人讓座的陌生的聲音。
耳邊還聽到了後面的對話。
那人在回答着誰的提問,大概說修理什麼管線的事。
哦,原來是來維修的師傅。
到點了,車開了,那個人走到車門前,站在那裡,又猶豫了一下,大概想到站在那裡會擋了大家的視線,於是他竟然立刻坐在車廂板上。
在這幾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好幾個聲音--熟悉的、不熟悉的男聲、女聲,幾乎同時在招呼那個陌生的師傅,
“過來坐吧,這裡還有空位置”。
“我們可以擠一下,別坐在地上”。
“到這邊來坐吧”。
雖然是班車,但我們從來沒有讓外來的人尷尬地站在車上,更不用說坐在地上了。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那個師傅回過頭來,坦然地說:“謝謝了,可我的衣服臟,怕髒了座,你們就坐不了了。”
在他背轉身去的剎那間,車裡安靜了,他也許感受到了背負的灼熱的目光,又迴轉身來,略有些不安,略有歉意,說:“我只坐幾站,不會影響你們下車的”。
和身邊的同事聊着聊着,真的沒有注意到那個師傅何時下的車。
窗外的雪花一直飄蕩着。
回家的路上,我在想,他坐的最低,穿着也最臟,可是他樸實的言行,映射着他的高大,還有他那雪花般的純潔、美好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