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能夠擁有一片大果園,我會放下所有追求做個農夫去種田,每一個早晨我耕耘在綠野田園,每一個黃昏我守望在鄉間的麥田,我會把憂慮都融化在夕陽里,讓孤獨的心等待秋收的歡喜,哦,如果那個時候身邊沒有女朋友,我不介意誰會來給我一個周末的問候,哦,如果那個時候依然牽着她的手,我們會幸福的坐上樹枝頭。
走在寒風瑟瑟的街頭,看車水馬龍,路人行色匆匆,我時常彷徨悸動,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在等候着父母的認領。這時,我的心就不由的飛向遠方,飛過高樓幢幢,飛過陰霾的天空,飛過高山,飛過小溪,飛向那盞永遠為我等候的燈火。
此刻,我倚在大大落地窗前,看外面蒼白的天空,偶或有一兩隻孤寂的鳥兒飛過,低鳴着,似在呼喚着自己的親人。大喬小喬的這首《農夫漁夫》在室內緩緩的遊走,眼角不由得潤濕了:我想不管我身在何處,總有一條無形的線牽在兩頭,一頭是我,一頭是年老的父母。這條線的名字就是剪不斷的鄉愁。
那兩個梳着長長麻花辮的女孩,一個牽着父親的手,一個牽着母親的手,坐在暖暖的火爐旁,聽父母的絮絮叨叨,毫無顧忌的鬥嘴,斗到激動處,誰也不理誰,一會又會和好如初。父母那充滿滿滿愛意的眼神傾瀉在兩個丫頭身上,笑意融融。轉眼,兩個女孩都嫁做人婦,暖暖的火爐還在,父母的絮絮叨叨還在,只是火爐旁的兩個女孩卻已遠遠的離開,飛向自己的未來。
剪不斷的鄉愁呵,讓我不由想起了你,生我養我的村莊。
四周依山傍水,一條小河蜿蜒穿過整個村莊,沿河粗壯的大柳樹枝繁葉茂,記得小時候,每到夏季雨水充沛的時候,雨水就會歡暢着、一路高歌的從山頂上流下來,彙集到小河中。我們最盼望的時刻終於來臨了,三五夥伴一起去河裡游泳,而所謂的游泳也不過猶如鴨子一樣在水裡撲愣撲愣,就是這樣我們也能不亦樂乎的玩上大半天,往往都是聽到哪家的父母開始輪番上陣的催促回家吃飯,還是那麼不情願的不肯離去,直至催促變成了喝斥,才會意猶未盡的悻悻的離去。
夏天,母親總會在田裡種上蔬菜,豆角,芸豆,黃瓜,西紅柿,每到太陽落山後,母親就會叫上我和姐姐去摘菜。田地里,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長長的豆角盡情的舒展着自己的身子,微風吹過,像婀娜多姿的少女。黃瓜碧綠碧綠的,頂着黃色的小花,上面還掛着小水滴,晶瑩剔透。西紅柿紅艷艷,掩映在綠色的葉子中間,像一個個害羞的孩子,羞赧的笑了。母親收穫着她的勞動果實,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照顧幼小的孩子,不一會兒,我們就摘了慢慢一竹筐,迎着暮色滿載而歸。
那時,母親在院子里開闢了一個小花壇,種了各種各樣的花,有月季,蘭草,太陽花,一串紅,都是一些生命力頑強的花,還有一顆歪脖子鴨梨樹,整個院子瀰漫著月季的清香。母親把買來的西瓜浸在冰涼的井水裡,晚上,我們一家人就圍坐在院子里吃西瓜,那樣的清冽甘甜。現在的西瓜卻永遠吃不出那樣的味道來了,不知道是西瓜變了,還是我的心境變了。飯畢,我和姐姐會拿出涼席來,鋪在房頂上,伴着蛙聲,蟬鳴,小河裡淅淅瀝瀝的水流聲,猶如悅耳動聽的交響樂,躺在涼席上,遙望着天空明亮璀璨的星星,像孩子一眨一眨的眼睛,那時我經常會想到嫦娥和玉兔,就會和姐姐爭論月宮中是否真的住着嫦娥和玉兔。不知不覺,我們兩個就睡著了,半夜,被露珠打濕或者被媽媽叫醒,我們才會眼睛惺忪的、迷離迷糊的回到自己房裡。
冬日裡,一縷縷炊煙徐徐上升,在空中迴旋,似在呼喚在外閑逛的孩子回家吃飯。我和姐姐小臉凍的紅彤彤的,卻是仍是意猶未盡的在外面跳房子。往往等夕陽將最後一縷餘輝灑落,天漸漸暗下來,一輪月光悄悄升起,我和姐姐才匆匆往家趕。一盞昏黃的燈下,火爐上水壺在歡快的唱着歌,兩雙殷切的目光充滿愛意的嗔怪:這兩個孩子,光知道玩,玩的都忘回家了。我和姐姐都低着頭不說話,卻是你覷我一眼我覷你一眼偷偷的笑,在父母的呵斥下,去乖乖洗手吃飯。飯桌上,大大的瓷盆里,白菜豬肉燉粉條,瑩白的豆腐,碧綠的蒜苗點綴在上面。那是我和姐姐的最愛,米飯泡菜能吃上滿滿兩大碗。可是現在,坐在金碧輝煌的餐館里,卻是再也品不出當時那種味道了,我知道那個味道叫濃濃的親情。
時光飛逝,歲月流轉,父母都已兩鬢斑白,而我們都已進入而立,但那時的美好還在,剪不斷的鄉愁依舊,在我未來的時光里,不管坎坷還是坦途,都將永遠的陪伴着我。
等到我老了,我要和我的良人,會放下所有追求做個農夫去種田,每一個早晨我耕耘在綠野田園,每一個黃昏我守望在鄉間的麥田,我會把憂慮都融化在夕陽里,讓孤獨的心等待秋收的歡喜,我們會幸福的坐上樹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