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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那些勇氣,不一定是因為你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一次偶然間,在一個電台中聽到主播在讀“絳綠寫給游優的信”剛聽到就被信中的內容抓住。

  我不知道絳綠在給游優寫信時的心情,不過我沒敢給那個人寫信。

  不只是因為那個人不會看信,還因為我沒有勇氣。

  梁靜茹的那首《勇氣》聽了很多遍,可還是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許多的事情都要勇氣。

  而我在面對你時,卻沒了思緒。

  下面是《絳綠寫給游優的信》的內容

  我在漸暗下來的房子想着你。但你已經不在了。我還愛你么?

  在這難以安身的年代,豈敢奢言愛。

  如果你還收到信,你會讀我的信嗎?我寫的時候,總是覺得你不會讀我的信。讀我的信的,一定另有其人,一個陌生的女子,我不知道她是誰。她拿起信箋的時候,字可能已經化成塵埃了。過去的終成過去,沒有比成灰的信紙更為實在。

  我夢見有個人在河邊等我。我說:怎麼你在?但那個人我不認識。那個人不是你。我想我不會再見到你了。見着你,我也認不得。你的面目是那麼模糊。

  我去找你那天,是四月二十五日。我將那天的日曆紙撕了下來,連同你寫給我那張,上面有着你的姓名地址的紙條,夾在小紅書裡面。——我所能有的,只是那麼多。我連你一張照片都沒有——我不是你的情人,雖然我給你寫着極為纏綿的信。

  我不是你的情人。雖然我們曾經那麼親密接近,互相了解身體。

  這件事情,對你來說與對我來說,是不一樣吧,對我來說是那麼重,對你來說,或許很輕吧。真奇怪同樣的一件事,你和我共同的一件事情,在你生命里與在我生命里的位罝與重量,可以是那麼的不同。

  那天晚上還沒有發生。我跟你說著話,就像已經認識你很久,甚麼事情都可以跟你說,你就是我的醫生一樣聽着我。我記得你在黑暗裡的眼睛,看着我。我就想做個女子真是好,有你這樣殷殷的看着我。我看着你的雙手,幼幼的長着半月指甲。我想如果我可以替你剪指甲該多好。我看着你的短髮,怎樣乾乾淨淨的在耳後。我看着你的唇,微厚的,人說唇厚的人重情慾。你會是個重聲色的男子嗎?你的唇會不會吻上我的?我聽着你叫我的名字,王絳綠,我就想,你會不會在我耳畔叫我的名字?

  後來一切都發生了,但又跟當初想象的不一樣。

  如果我們沒有接近過,我會不會不會陷得那麼深?

  不能說你騙了我。我很清楚發生甚麼事,並且感受。但感覺是那麼的短暫,無從追記。

  絳綠一九六五年四月二十五日

  也曾想過忘懷。可否以意志來忘懷?我會忘記你嗎?或者忘懷不是忘記,而是記起想起你的時候,已經無關重要了。再見到你也不會驚動,不見也不挂念。

  一定會有那麼一天。記憶與想念,不會比我們的生命更長;但我與那一天之間,到底要隔多長的時候,多遠的空間,有幾多他人的、我的、你的事情,開了幾多班列車,有幾多人離開又有幾多人回來。那一天是否就摻在眾多事情、人、時刻、距離之間,無法記認?那一天來了我都不會知道?我不會說,譬如一九七六年四月五日在天安門廣場,我忘記了你。當時我想起你但我已無法記得事情的感覺。所以說忘記也沒有意思,正如用言語去說靜默。

  當你不再收到我的信時……

  但你不會忘記我。你不需要忘記我。我對於你來說是那麼輕,你可以將我當作星期日下午的棉花糖一樣不時吃一下,調調生活的味兒。你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想念我,想念我對你的執戀,想:我遇到過一個熱烈的女子。我卻要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記,去與想念與希望鬥爭;事情從來都不公平,我在玩一場必輸的賭局,賠上一生的情動。

  絳綠一九六五年六月一日

  你說:我怕我會傷害你。在你說這句話的這一刻,我知道你一定會傷害我,而你亦知道所以你說你怕。我們好象拿着糟糕劇本的壞演員,明知結局的破爛還在那裡很吃力的將戲演好。有個爛導演流里氓氣的教戲:『我怕我會傷害你』的意思是:我不愛你,請你離開。於是你將我推開。那真是一場非常醜惡的戲。

  我回到招待所全身發抖,已經是十一月天氣已經很冷,煤爐已經熄了沒熱水,但我還是顛顛的去洗了一個澡。我一定要洗一個澡,無論有多冷。冷水潑在身上我抽一口涼氣,這時候我告訴我自己:是真的,他推開了我。

  是真的。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但你不愛我。只有愛人才能明白喜歡與愛的分別吧。我想我明白。但明白沒有用。我真是傻。

  他們都說我是個聰明女子。我後來才明白聰明誤的意思。只有自恃聰明靈敏的人才鬥牛似的往狂牛的雙角沖,還可以力斗幾個回合,但畢竟不是鬥牛士,終給撞個肚破腸流。聰明人輕率,自取滅亡。只有愚拙人小心翼翼,唯恐害人害己,時常不敢,心存敬懼,因而終得着安穩。我沒有辦法,我從小便很聰明,我父親常說,像你這樣聰明的一個人……唉。

  從今我會學得愚拙一些,因而得智能;不愛之慧。

  絳綠一九六五年七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