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一次地到那個故國遺址去。如果不是入口處立着的那塊石碑,如果不看那上面的簡介,你也許會把那遺址看成是巨大的菜園。
和遺址只一道相隔,就是一座大學的校園。我坐在那廢棄的夯土牆上沉思時,就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手裡拿了書,嘴裡念念有詞,從我身邊走過。不看我,也不看那遺址,就那麼沿着圍牆獨自邊走邊讀。
我也繞着那圍牆走過一圈兒。那一圈兒,我走過了八九百年的歷史。
八九百年阿,八九百年的歷史!
歷史是什麼?就是我走的那一圈兒嗎?那也太短了。可對我來說,也不過就那麼一圈兒而已__我太淺薄了?
我看過那裡的點將台。看過那裡的斬將台。當初那裡點了多少將,斬過多少將,已無從考證。那戰馬嘶鳴,旌旗烈烈的景象,也只能在我的想象中了。
坐在頹廢的土牆上,幾棵蒼老的榆樹孤獨地站在土牆邊,有風偶爾走進它們的枝葉間,就留下了沙沙的腳步聲。
點一支煙,看田裡的農民忙着手裡的農活,思緒就飛遠了。。。
八九百年和八九十年只是時間上的概念__長和短。
八九百年是歷史,八九十年是人生。
八九百年留下的是:幾枚銅錢,幾面銅鏡,一個銅坐龍。八九十年留下的也許只有一件襯衣,一條腰帶,一枚鈕扣。
在那座為故國建成的博物館里。講解員的幾句話,把一個王朝的興衰說得淋漓盡致,就象說一個人的生老病死那麼平淡而簡單。
銅錢,銅鏡,銅坐龍,是那個王朝的遺物。襯衣,腰帶,鈕扣,是人生的遺物。
一個王朝的興衰和一個人的一生到底有着怎樣的不同?
我獨自坐在那破敗的土牆上,任手中的煙燃盡。任煙霧在眼前繚繞。
“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