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於《神曲》地獄第一篇,伏案而眠。
幽暗的荒野,我是如何到來?不得而知。恐怖的氣息使我結舌,月色幽幽地落在深林透着死神鐮刀晃過的銀光。此時,陰風陣陣,林中微光煞是嚇人,我艱難的挪着步子,試着涉過墨綠色水波的小河,水,涼得透骨,像要攫取我的靈魂般,令我惶恐失措在河中跳躍,別以為我是扭着秧歌,現在想起皮肉與河水接觸的恐懼來心裡一直后怕。然而我后怕的淵源一切歸終於我曾犯過的過錯與罪惡,我四處張望着,比地獄還幽暗的世界,令我對於自己犯過的罪惡更加惶恐不安了。
叢林的風啊!幾乎將我的靈魂吹散,我顫抖的雙臂緊緊夾着頭,希望藉此不去理會叢林深處傳來的恐怖聲,那聲音隱隱嗡嗡既不成曲也不成調,令我更加害怕了。此刻我多麼希望能找到一條路,一條通往聖彼得的門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恐怖令我忘記疲倦與時間的概念。這時,我隱隱約約看見了光,我的心啊!頓時沸騰了,熱血加快了我前進的腳步。厲風忽然呼呼而來,一隻花紋豹子擋住我的去路,它腹部乾癟,毛髮枯燥,多日未進食使之疲憊不堪,它看着我,我憐惜又恐懼的看着它,腦海里驟然想到我在落魄時與朋友爭名奪利的場景,頓然覺得多麼可悲啊!豹子看着我一動不動舔着舌頭道,“仁慈的人啊!因着你高貴的人格我對你不動暴力,但如果你想從這過去到達聖彼得的門,那你必須讓我享受肉體的逸樂,否則,哪怕受到上帝殘酷的懲戒,我也要吃你純潔的血肉。”我猶豫而痛苦的看着豹子,斷然決定將左手砍下送到它可憐可惡的嘴裡,我知道它也只是想生存下去。
豹子說,“善良的人啊!請原諒我此時骯髒的靈魂吧!便銜着我可憐的手臂跳進黑暗中。”
我趕緊用衣物包裹流出的血液,擔心猩紅的鮮血惹來更多的野獸。疼痛使我忘了一切,也使我加快了腳步,我為方才的事心神不寧,唯恐碰到比之更兇猛的野獸,或者那些為原始慾望所吞噬的野人們,他們比豹子更兇殘,你給他們一塊肉吃,他們恨不得再飲你一羹血。
一聲怒吼驟然降落,還沒來得極想發生了什麼,一隻獅子將我按倒在地,面對它的血盆大口,我自知大難將至,黙念“我的上帝,我的主······”等着它咬破我的喉嚨。我的雙眼感覺到一束銀光飛快閃過,獅子的利爪在我的胸膛劃下深深的血跡匆忙跑開,在離我5米的地方看着我,眼睛里有血綻開,它已憤怒至極,憤憤罵道,“可惡的上帝,你給了我一切力量和智慧讓我奪取我想擁有的,而此時為了一個殘缺的人來阻止我。”說完欲再次撲向我,我深知獅子的野心,它想咬斷我的喉嚨將我的肉骨全部食掉,多麼殘忍的心啊!可比起我曾有過的野心它又如此的渺小,人類啊!被慾望佔據的狹隘的心臟啊!我為萬物生靈所有的慾望悲泣!我的自責讓我隨時接受死神的宣判,獅子撲向了我卻被飛馳如劍的銀光刺傷,我驚愕着,獅子越發憤怒,一次次撲向我,它強暴的慾望,貪食的野心最後令它死在我的面前,我看不到那如劍的銀光來源何處,我自語,難道上帝看到我虔誠的悔過了嗎?
我面對奄奄一息的獅子說道,我為你堅持不懈的拚鬥而敬仰,也為你強大的野心而可悲,但願偉大的神能原諒你吧?
已經受到兩次驚嚇的我面對恐怖的夜色開始反思自己尚在人世的罪惡了,同類的相殘,為慾望而不顧一切的搏鬥,日漸膨大的野心時時叩問着我。除了反思,我已疲憊不堪了,可一見那微弱的明光,信念便催促着我加快腳步。透着微光的門離我越來越近了,我知道那通往聖彼得的門。
一聲聲長哮震落枯黃的樹葉,一頭母狼帶着四五個小狼落在我前行道上,母狼和幾隻小狼已經瘦的只剩骨頭了,可牙齒依舊尖利無比,母狼對我張開鋒利的牙齒說道,“善良的人,我跟着你一路走來看到你仁慈的心,但願你能將你大腿上的肉分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經多日未食了。”我仁厚的心靈為眼前那瘦弱的狼崽所動,讓那幾隻狼崽啃食我腿上的肉,疼痛已讓我眩暈,不知過了多久,狼崽們打着飽嗝站在母狼身後,我坐在地上看着他們彷彿看到了一群純真的孩子。哦!是啊!一群可愛的小東西。母狼看着我腿上綻開的肉流着口水,它說,“走吧!善良的人。”此刻,我該走了,我爬行着,就在我雙手推開聖彼得大門的一霎那,我那可憐的雙腿被母狼及那群狼崽死死咬住,它瘋狂的啃食着失去知覺的雙腿上殘留的一點肉,多麼的可悲啊!我多麼的同情這個母親和那群孩子,可是它們如此的貪婪,我那腿上僅有的肉怎能滿足他們的食慾,我突然想到母狼在人世中是的多麼可怕啊!它們那小小的肚子似乎永遠吃不飽,給它多少肉它便能吃多少,永遠不嫌多也永遠吃不飽。我現在唯一希望在我遭到獅子襲擊時的那道銀光能出現,可是沒有,狼崽們和它的母親已經將我的腿給扯掉了,我看着聖彼得的門感到絕望,哦!是的,我只差一步便能進入“凈界”了。
從聖彼得的門內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一群貪婪的靈魂,別再啃噬一個善良的人的血與肉了,否則,你們將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母狼聽了忙吼叫着狼崽們離開,我知道那是上帝的聲音。
門內續而傳來聲音,“可憐的仁慈善良的人啊!我讓你來到這黑暗深林走一遭,只因你在塵世的自己對犯下的罪惡虔誠的懺悔,你看到了吧!那些豹子,獅子,母狼每一個都是人世里醜惡靈魂的化身,我一次次的救你是因為你的靈魂並沒有被那污濁的塵世污染,因着你善良而仁慈的心請你勇敢的推開聖彼得的門吧!”
我忍着痛推開了“凈界”之門,頓然,耀眼的光射入我的眼睛令我疼痛不已,右臂一陣麻木,我從夢裡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