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問好幾遍 “今天幾號了”,都有點發神經了。整天掐指算計,兒子什麼時候回來,女兒的火車票買到了沒有,天天爬在日曆上划,想到過年能見一對兒女,我反倒很盼望過年了。雞爪子給兒子準備好,購物卡一元也不花,專等女兒回來奢侈的逛超市。
“媽,我回來了,我的同學在車站接的”
“是么?不是說好後天到家么?”
“快下雪了,怕您老人家提心弔膽”
“白眼狼,回家還保密”
“媽,你還沒有下班吧,我把包放在了姑姑的家裡,老爸放學了咱們在外面吃飯吧,算給你兒子接風吧,我現在和我們幾個同學說說話,吃飯時立馬過來。”
兒子回家后第一個接的是他的同學而不是他的父母。
“今年是實名制買票,我在北京火車站連續排了一個禮拜的隊了,買不到票,回不來怎麼辦呀”女兒沒有買到回家的車票打電話說。
“別人能買到就你買不到?接着買。”老媽的口氣不容反駁。
兩天以後女兒高興的說買到了十五號的車票,一晚上的火車,回家應該是十六號的中午了,三個小時就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打電話問女兒回家了沒有,她得意的說:“西安的同學為我接風,在“海底撈”吃火鍋呢,下午就回家了”,是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同學朋友,看來兩個老東西在兩個小東西心裡該悄悄的退居二線了。
年味在瘋狂的購物人潮中越來越濃,老公就成了搬運工了, 怕動的他滿臉不高興說;孩子都長成大人了還要我提東西啊,公平嗎? 我笑着說你看辦年貨的哪個不是家裡的老的,小的就只管吃,你就認命吧。兒子在電話里說;拜託老爸老媽老姐了,我和朋友有事走不開啊,過年多給你們敬兩杯。女兒滿臉的幸災樂禍,“指揮失靈了吧”這就是你每天想着念着的孩子。回家了你照舊撈不到他。
臘月二十八,一場大雪鋪天蓋地的下了起來,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外衣,老公想帶孩子回老家給老爸上墳燒紙的希望破滅了,路太滑了回家很危險。心想今年哪裡都去不了,正好一家人團團圓圓在家過個好年,誰知媽媽打電話問兩個孩子要不要到老家過年,聽說外婆叫他們去過年姐弟倆高興的跳了起來說:“正想去看看外婆了”,正好在外地工作的小弟開車回家過年,順路一叫,女兒馬上附和要看外婆,兒子怕我們過年不熱鬧,不讓姐姐去,後來又想外婆有病在身,難得過一個熱鬧年,就自動替老爸分憂,說路不好走,你們就不去外婆家了,我替你們給外公外婆孝敬年錢吧。你們二老就好好在家享清福吧。兩個沒有良心的小東西就堂而皇之的把我們這兩個老的拋棄了。不過還好,我們終於從兒子的懂事里發現原來很調皮的兒子像突然間長大了,很會體諒人了。看來年不光讓大人變老也能讓孩子長大。
正月初四剛回來,兒子沒有到家半路就被他的同學劫去了,女兒剛進門放下東西, 同學打電話約她出來參加同學聚會 ,還說就差她一個人了讓她快點來。好像早就約好的一樣。天天都這樣忙。每天只有在晚上十點以後才能見到他們滿臉喜氣的回來。想坐下來和他們說話,他們姐弟倆的手機爭先恐後的響個不停,他們都忙着搭理各自圈子裡的事,留下我們任由電視陪着。看着他們各忙各的心裡說不出什麼味,孩子大了沒有外圍的世界我們失落,有了外面的世界我們照例失落,翅膀豐滿了不讓他們飛肯定是不對的,家把他們養大,終究是要他們飛出去的。這是成長的規律。
規律是規律,消極等待不如主動出擊。老公是家裡的老好人,惡人做慣了,再做一次也無妨。女人的度量終於到了極限。首先向發短信的女兒發難:今年碩士就畢業了,二十四的人了,找到對象了嗎?天天發短信,連個女婿都發不回來,發什麼發?好意思么?女兒漫不經心的說:“急什麼,這麼早就不要我了?還早呢,一個人過着挺好的,我準備明年考博士三年後出國兩年回來后說”。 “要那樣的話都三十歲了,還上博,想當“剩女”么?”,“丑的沒人要”。她反唇相譏“都怪你們把好的基因沒有遺傳給我”。我看着她說:“你丑,是因為別人讀的書太多了眼睛近視了”談判沒有結果,女婿依然渺茫,只好假裝睡了。只聽的兒子在客廳里教訓女兒,從工作到婚姻姐弟兩個的話可真多。很融洽的氣氛,很順暢的溝通。比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強多了,也許這就是代溝啊。朦朧中兒子進來嬉皮笑臉的說:“我在替你們教訓你的女兒,得給我發工資啊,”我罵他好小子你不是這家裡人嗎?你姐幸福咱們全家就幸福。不過內心卻很感謝兒子幫我們解圍,孩子大了卻依然愛聽童話。
女兒臨走前的晚上,我在幫他收拾東西,只聽她對我說:媽,你和我爸放心 我知道你們對我的好,對象的事你們不要擔心了,就在昨天晚上還有人向我表白呢,我說誰呀,她說保密。你和我爸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就是,別對女兒沒有信心,你們的擔憂太傷你女兒的自尊了。我說:“這還差不多,給了人一點點希望。”
送走女兒,過了元宵,2011年也漸行漸遠,收拾熱鬧過後的凌亂,整理忙碌過後的思緒。 突然覺得2011,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一年,這一年,兒子有了自己的事業,女兒有了自己的地盤。2011,老公舉債38萬開始了東挪西借的生活,2011,我也從家裡走出去成了打工一族。2011,七十歲的母親和癌症抗爭成功的跨越第三個年頭,2011,媽媽二十多年的民辦教師的養老金也可解決了,錢雖不多,但母親的付出終於得到認可。2011,母親用她的堅強為我們所有牽挂她的人給了巨大的精神支撐。2011,匆忙而充滿變數的一年。平安過了,我由衷的謝謝2011給予我的一切。再見,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