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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音樂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音樂對於我,就如同是一個情節。很多年來,就像是最親密的朋友陪伴着我度過了許多平淡的、快樂的和不快樂的日子。有一些時候雖然也並沒有天天在聽,但就像是朋友、知己、愛人有時也並不必時時相守,卻並不會影響彼此間的那份相知與相親。;1984年秋的某一天,我正讀紡工職高二年級。下午,也許是語文課上寫作文,也許是自習課語文老師在看班,反正教我們語文的陳在教室,教室里也是亂糟糟的,隨便講話的同學很多,幹什麼的都有,而我正在拿着筆記本做摘抄。我喜歡看書,什麼書都喜歡看看,看書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目的性,古今中外的小說、散文、詩歌等文學書當然是最喜歡的,可是我能找到或能有錢買到、借到的這類書很少,根本不夠我看的。於是科學種田啊,蔬菜、水果栽培,花卉培育,甚至家禽、家畜養殖的書我也看。一句話凡是我的手能拿到的書我都看。所以,可想而知我的摘抄本上是怎樣的一個五花八門了。也許是我所坐的那個角落講話的聲音太響,語文老師走過來了,而我並沒有注意。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陳從我的手中拿起了筆記本,隨手的翻看,我很惴惴的看着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帶着笑、偏着頭、那頭好像還在微微的搖着和慢慢張大的嘴巴。看的出來,那笑和那張大的嘴巴實在是覺得我奇怪和可笑。忽然他把筆記本往我的桌子上一放,說:“你——?還知道貝多芬啊?”邊搖晃着他的頭,“你嘛只知道鄧麗君啊!”我很想說我怎麼不知道?但是我沒有敢說。我知道那話語中含着的揶揄的味道。我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我筆記本上抄的貝多芬的話,那是我從一篇小說中摘下來的,還有小說主人公對《命運》的感受。只是感覺很受傷害,也很不服氣。

  是啊,我只是一個鄉下女孩,家裡從沒有出過讀書人,每天放學后照例是要和大人一起在農田裡幹活的人。能看到的書都是一些市面上流行的,然後人家看過不要的才能借到我的手上,大多數時候都是破爛到骯髒不堪的。能聽到的音樂也就是有線廣播里放的和大街上剛流行的還屬於時髦玩意的錄音機里開的很響地炫耀着的鄧麗君們。貝多芬和他的《命運》只是書上的文字而已。

  真正接觸西方的古典音樂並能使自己的心靈產生震撼是在上了大學之後。1989年的5、6月間,全國正沉浸在一場所謂的動亂之中,同宿舍的一個同學從家裡帶了一隻單卡的收錄兩用機,為的是收聽“美國之音”。偶爾從同學那裡看到一盤自己翻錄的《聖母頌》(磁帶盒上手寫的巴赫、《聖母頌》,而在後來的時間裡我再次聽巴赫的聖母頌時卻完全不是那樣的,估計那盒子是張冠李戴了),不知道是誰寫的,也無從知道是哪個樂隊演奏和誰指揮的,只是覺得在那並不怎麼純凈(帶着翻錄的磁帶的很明顯的沙沙聲)的樂聲中,心靈是那樣的純凈而安詳,彷彿能感受到聖母的慈愛的光播撒在我的蚊帳中的小小空間,而我卻感覺那蚊帳中的小小世界是那樣的無限,身下硬硬的床板彷彿變成了翻滾的白雲,頭上是明亮的蒼穹······那三角鈴奏出的叮叮聲,像是透過雲層的光,又像是來自天庭的聲聲召喚,讓陷於黑暗的、不安的靈魂得到撫慰而變得寧靜、平和。我一遍遍翻來翻去地聽,就像上癮般一遍遍體味樂聲給我帶來的快感。20年過去了,第一次接觸音樂時的感覺卻還是那樣的清晰,還是會時時的浮現。

  第一次進劇院聽交響音樂會也是在1989年的5、6月間,學潮還是如火如荼,常州這個小城市卻看起來平靜了許多,由我們技術師範的老師吳昭陽等人牽頭聯繫的上海交響樂團一百多人的陣容來常州演出,陳夑陽指揮(他是武進鳴凰人,因為這個原因吧,算是為家鄉人民演出了)。我被叫去在接待座談會上倒茶,演出時獻花,所以有機會在劇院聽音樂會。我坐在前排的位子上,閉着眼努力的聽,第一場小提琴協奏曲《梁祝》,算是比較通俗的。第二場是俄羅斯的一個進行曲,沒有理解,沒有感覺,所以也沒有記住。後來陳夑陽又來演出過兩次,改在了體育館,我也有幸帶着景仰的心情去了,只是總找不到當初在蚊帳中聽帶着沙沙聲的磁帶的感覺。直到今天,我總還是覺得在劇院聽不如一個人在家裡聽磁帶或碟片來得好。那麼多人聚在一起,不過是一種景仰罷了,哪裡能夠有什麼情感的交流啊。就如同在大庭廣眾之下如何能與愛人親昵呢?那估計是要達到一種旁若無人的境界的。

  在而後的日子裡,音樂就成了時時陪伴的朋友了。

  91年工作了,在學校也做了一段時間的學生共青團工作。那段時間一直努力的要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拿去介紹給學生,希望那些和我當年一樣的鄉下孩子能有機會接觸到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向領導申請了一些經費,買了一些磁帶、唱片,每天中午在學校的廣播中播放,希望會有幾個學生喜歡吧。( : )

  94年、95年,算是我人生中最困難的時候吧。從不喜歡像個祥林嫂一樣把自己內心的傷痛顯示於人的我,有音樂的陪伴也並沒有感覺多麼孤寂和痛苦難熬。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是那時聽的最多的。在大家下班后空蕩蕩的辦公室、在租住的小屋裡,讓自己融化在那激蕩的樂聲中,讓“我”在樂聲中消失。舒伯特的即興曲也是聽的很多的,那音符中跳動的鑽石般璀璨的光,如在湖面滾動的陽光,那樣美麗。雨夜,聽一聽肖邦的前奏曲“雨”,一任錚錚的雨滴敲打在心頭,靈魂就像逃離了軀殼,站在高處,審視自己。讓自己的感覺感覺着自己的感覺在感覺着自己的感覺。有月亮的晚上,讓房間里流淌着貝多芬的《月光》或德彪西的《月光》,與窗外的、在淡淡雲層中漂浮的月光對應。星期天的早上,還可以在晨露微曦中放一曲《田園》,聽雲雀在雨後彩虹的田野上鳴唱。看陽台上長長的吊蘭的葉子上凝結的露珠在晨曦中閃光。這樣美麗的時刻,總讓人感動的眼睛發潮。

  總覺得音樂是最沒有文化和時空界限的藝術,是作者和演奏者感情的抽象的表達,所以也是最能引起共鳴的藝術。在人們演奏和聆聽的時候,從流淌着的樂音中交融着我們的感情。曾經有人問過:你覺得孤獨、寂寞嗎?有沒有覺得生活蒼白單調?說老實話,真的沒有覺得孤獨寂寞過,也不覺得蒼白單調,除非是有時自己想要那樣。因為生活中有那麼多天才的大師可以為伴,給我鼓勵和勇氣,解我迷津,指點我看到那麼多美麗、美好的事。真的非常感激。

  今天,我仍然常常與音樂為伴,就是一種習慣吧。喜歡靜靜的感受她的柔情,她的力量,她的詼諧,她的憂鬱,她的激蕩,她的寧靜、安詳,她的明媚,她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