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和煦的午後。一抹暖洋洋的陽光,慢慢地移到了窗欞上,又是慢慢地移到了落地窗上。可待這時,一絲陽光卻反射到了漫步而行的我的眼睛中,使的我不得不停駐不前了,循着這縷陽光的根源處望去,一個不知芳齡幾何的女孩子伴着陽光,在慢慢的數着自己的髮絲,期間有着悠閑的或坐或卧。
倏爾,心上猛然間的一幅畫面,就這樣的閃現——某日下午,陽光晴好,一個小孩子,左手拿着“爭上游”的尺子,右 手拿着折斷了的風箏線,依舊是很開心。而,離我距離不近的這個小女孩,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的午後,可能站在高樓下,望着他的人窗戶獃獃的貯立,只為了那片刻的安寧,亦或是久違不見的天真?即使她堪堪有這種所欲,何人可曾給她這個機會——向上仰望,見不到青藍天空,因為淡灰色的樓房早已蒙蔽了她的雙眼;向下低回,草木依舊,可卻在那地磚細縫。若是舊的歲月,都被這些封塵在了厚重的石板下,儘管還有掙扎。只是這久違歸家的遊子,還可否找到門路?
秋風就是這樣的起了,敲響了樹葉凋敝落的鐘聲,卻又喚起了一派文人的無限遐想,他們在秋水畔吟詩,或者在江邊,獨自傷懷歷史中的典故,儘管人們早就忘記了秋水早先被名士賦予的意味,人可振奮,一江水自溜。而桃花爛漫的春,才該是傷感的,何為傷春——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可誰有能明白這些是為什麼?竟然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秋意朦朧的月色,或許很完美,落葉,月光,兩人——一生一代一雙人,怎教兩處銷魂,似乎用在這裡頗感適宜。正因為晚涼,所以浪漫,幽怨的讓人不復言語,甚於溶於此景並未覺。思想當年,李易安,東籬把酒黃昏后,哪家何與不求名,那個時代該是多麼的愜意,只可惜大江東去了。
有些人長嘆,何日君再來,又有人笑答:我從何處來,我從何處去。對於秋月來說,何處不是它的根,經停在那些需要他們的回信的人的心坎上,葡萄美酒夜光杯。儘管都是文人,都是秋,從王靜安的秋到余秋雨的秋,不過也不長,更迭別無他樣多,只道是人心易變罷了,而秋月,還是那一個。
想起前年秋天在何處看到的輓聯一幅,上書這麼些字體,讓我頗感敬佩“著作最謹嚴,非徒中國小說史;遺言太沉重,莫作空頭文學家”;這是蔡元培校長贈予周先生的輓聯。周先生的一生跌宕起伏,早年間棄醫從文,卻研習起了中國小說的始末,編寫成了《中國小說史略》,一生揮毫雜文不啻百萬,可成就卻不及一冊小書。魯迅先生與36年10月余與世長辭,葬於地下,可,倒不如說成是,周先生死於三六年的秋天,因為他是真正明白秋天對於文人的意味的,這些文人,可曾有一二流於今世?從他們的遺言中便可窺見一二:一、不能因為喪事收任何一文錢,但朋友的,不在此例。二、不要做任何關於紀念的事。三、忘掉我,管自己的生活。如果不,那就真是糊塗蟲。四、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五、別人應許給你的事物,不可當真。不僅是周先生,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就如寫的“他和她”的教授劉半農,中國紅學大家周汝昌,北大教授俞伯平,這一些個,不過是逝去的一些名字,無需太過紀念,需紀念的是,那些不變的對人文的關心與對士林精神的追求。不過是若是想真切的了解這些老先生,不妨去讀讀那些心血,就似《中國歷代政治得失》——錢先生也對記者說過,若想了解我,你們只要去看我的書就可以了。
文字還在激蕩,隨筆而感,就似漣漪,不忍負重,不好停下,可時間倉促,只怕一會變無影蹤了吧。那天下午,我從那個窗檯畔離開的時候,只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那縷陽光終究抵不過烏雲——這時候,她的父母似是從遠處喊她學習去了,看看天,依舊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