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章撥清波。”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前天晚上,鄭大哥的外甥女在微信里背起了這首駱賓王的<<詠鵝>>。手機那頭標準的河南話,天真活潑的童音,一下子就把緊鎖眉頭的我逗樂了。這個女孩只有三歲,會被好多唐詩。我想這要歸功於他們家庭教育做得好,和她自己的聰明。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這是我們兒時最早學會的一首詩,就是這首詩把我帶到了那個童年世界里。
穿一身粉色連衣裙,身系蝴蝶結腰帶,兩個對稱的羊角辮,裙子上還印有幾顆大大的草莓,這便是幼年的我。
我時常,跑到魚塘的出水口那裡玩耍。魚塘里不僅有魚,還有一池子荷花。夏天,荷花開得特別漂亮,彷彿是待字閨中的嬌羞美人兒。微風拂面,花兒跳起了歡快的舞蹈,平靜的時候偶爾會有幾隻蜻蜓停在上面歇腳,我也會站在那隨風起舞。靠近花兒,隨手摘下一朵,揪下片片花瓣,灑落水中,看它濺起水花,隨水流漸行漸遠。下雨過後,我也會跑到那裡玩。雨後空氣清新,泥土特有的氣息,伴着淡淡的荷花香,荷葉上還有滴滴晶瑩的小水珠,頗像才哭過,沒擦乾眼淚似的。
暑假裡,我經常和哥哥跳裡面洗澡。裡面水很淺,我不會游泳,卻也未曾淹到過我。在水裡打鬧亦是家常便飯,偶爾採蓮蓬吃,會被荷葉上的黑刺扎到,辣辣的卻也不疼。
那時候,哥哥很調皮。家裡沒有什麼魚竿,魚線,只有個生了繡的魚鉤,僅此而已。哥哥跑到家後面的小山上,砍了根竹子回來。我看他氣喘吁吁的,便好奇地問道:“哥,你砍竹子要做什麼?”哥哥笑了笑說:“笨妹,我砍竹子是要拿它來做魚竿的,你就瞧好吧。一會兒它就會成為光滑的魚竿了。”哥哥三下五除二就把竹葉修理完了,再把竹竿上不光滑的疙瘩砍掉。就只剩一根光溜溜的竹竿立在那裡,魚竿成型了。沒有魚線,哥哥就把媽媽縫衣服的線偷來。一頭拴在竹竿細的一端,而另一頭綁在磨的發亮的魚鉤上,釣魚的工具就那麼搞定了。跑到磚頭旁邊,扒開磚頭,下面就會有蚯蚓,手往裡一摳蚯蚓就抓到了,這就是最自然的魚餌。
哥哥又爬到豬圈頂上釣魚,我則站在一邊負責把戰利品從鉤上取下來。效果還不錯,每次都能釣好幾條大魚,回到會美美地吃上一頓酸筍魚或酸菜魚。因為有好吃的,能多吃幾碗,有時候吃多了都倒吐,太貪吃了。
記得有一次,哥哥又爬上面釣魚。眼看第一條魚就要被拉上來了,哥哥一興奮,沒想到這一興奮不要緊。魚兒沒釣上來,自個兒掉豬圈裡與豬來了個親密接觸。沒有摔疼,滿身是難聞的豬屎味,石棉瓦塌下來,抬頭一看頂上多了個大窟窿,可以看到太陽。媽媽幹完農活回家,剁好豬食餵豬,一看豬圈頂上有個大窟窿,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這還了得,都敢上房頂了,媽媽提起棍子就是一頓毒打。哥哥嚇得跑了,沒想到還是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到晚上天黑不敢回家,躲起來了,最後還是媽媽連哄帶騙才出來,領回家的。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女孩背了《憫農》,她讓我想到了又一個場景。春天插秧的時候,媽媽把我放在了菜園裡,自己在水田裡插秧。說是菜園,其實就是田裡種了菜,邊上多了籬笆。我抱了個茶缸,坐在那看大人插秧。茶缸裡面裝了米飯糰子和酸菜,我餓了就吃。吃飽了,就玩起泥巴來。泥巴玩得不耐煩了,就晃籬笆。籬笆被晃得咯吱咯吱作響,搖來擺去的。我嘴裡還不停地喊着:“一央一央過克,太陽太陽過來,那邊小孩要熱死,這邊小孩要冷死”媽媽嫌我吵,讓我不要喊了,我偏偏不聽,喊得更歡,晃得更起勁了,連蹦帶跳的。
一央可能指的是烏雲或是陰天屬於小孩子語言,大抵要太陽出來,讓我們共享太陽,那邊小孩很熱,這邊小孩很冷。一個不小心,籬笆被晃斷了,我連同籬笆一起滾進水田裡。你們猜怎麼著?結果我滿身是泥,泡水田裡游泳,就只露雙眼睛在那裡軲轆軲轆直轉,惹得大夥樂呵呵看着我直笑。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這是她給我背的最後一首詩。上學時,大家除了會背“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撕褲襠)”肯定也會背“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打上敵敵畏,不知死多少。”而這一定會弄得課堂氣氛活躍,哄堂大笑,老師啼笑皆非的。
說起“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我想到了那盆花和狗狗。
我去鄰居家玩,看見他們家有幾盆花,就感覺特喜歡它。鄰居阿姨說:“這是太陽花,很好養。如果你想養的話,就掐一截帶回去栽吧”。我回家后隨便找個小桶,底下的塑料弄了個大孔,然後盛滿土,澆上點水,把太陽花莖插裡面,放在絲瓜架下。幾天後長出了綠葉,不久就開花了。清明的時候去掃墓,我捧了滿滿一手黃泡果歡歡喜喜跑回家中。可是回到家后,我高興不起來。桶里的土全都掉在了地上,桶徹底變形,四分五裂的,太陽花也不知所蹤。辛辛苦苦摘來的野果被我扔在了地上,只見有幾個大大牛腳印,這該死的老牛把花吃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傷心的哭了,哭了好長時間,淚水刷刷地往下流,眼睛都哭腫了。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種花。
狗狗黑貝,是鄉下親戚送我家的。它是只狼犬,黑黑的毛,炯炯有神的眼睛,夜裡發藍光。家裡來了陌生人,或者路上有路人經過都會吼上幾聲。媽媽到地里幹活,它會跟着到地里,看媽媽幹活然後再返回家看家。它很乖,所以不用鏈子拴。因為它的勇敢,威猛,哥哥叫它黑貝。後來我才知道黑貝是德國的。每次放學回家或者是去上學,都在途中搖着尾巴,汪汪叫幾聲歡迎我回家或上學。
中考結束了,有兩個多月時間可以待在家裡陪它玩了,我興奮不已,可是沒成想它已經永遠離開了我。我最後一次見到它是在餐桌上,一家子圍在桌上吃飯,一鍋肉,還有香料薄荷辣椒蘸水。看得大家吃得那麼香,我也按捺不住想要嘗嘗。“媽,黑貝呢?哪裡去了,我怎麼沒見到它”,我說。媽媽低聲說:“你看桌上呢?”我納悶地看着媽媽,疑惑不解地說:“桌上只有肉啊”媽媽回答:“這就是黑貝的肉,死了怪可惜的,所以我們就決定吃了它。”
“媽,媽,媽,你們怎麼可以吃它,告訴我它怎麼死的”我朝媽媽吼了幾次。媽媽回答:“幾天前,它不知被誰砍了幾刀,最後就奄奄一息倒在那裡了。”我情緒失控,飛快衝出門外,心裡久久不能平靜。我的愛犬,一定是聽了什麼動靜,或者是異樣跑出去遇見壞人了,並與之搏鬥,才會這樣子的。就是死,它也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掙扎回到了家,可憐最後還成了我們家的盤中餐。
童年裡,我們會啃着蘋果,騎在牛背上,揮着鞭子,趕着羊做牧童。會扛着鋤頭,背着背簍到處挖野菜,摘野果賣錢。也會拿着糞箕,跨着魚簍下河摸魚,撈魚,捉蝦。。。。。。想着,想着,平淡大哥的侄女睡著了,我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