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裡不眠,擁被而坐。
想起今夜小詩未成,明日諸多雜務待理。心頭有些微的煩亂。
這些日子,總是茫然。無法搜出妍詞麗句來挽留稍縱即逝的光陰。或許,最適意的修飾,總是在最安靜的那個人眼裡。
音符緩緩地流動起來,感受着那緩緩而來的憂傷與柔曼。沉澱浮躁的思緒,讓所有的嫵媚妖嬈綻放。
我相信,所有的低吟淺唱都緣自於一顆安靜淡然的靈魂。
很多年以前,就習慣了一個人聽着音樂在黑夜裡任思緒旋飛,任自己千萬種情感在黑夜裡寂寂綻放。
我總是習慣地憂鬱着,悲傷着,編織着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那些故事裡,總是生離、死別、錯愛、遺恨。那些細雨敲窗的春夜,那些梧葉飄黃的秋日,我都在幽幽的音樂里放縱自己的心事,用指尖尋覓着一些憂傷和苦澀的字句。
這於我三十年多年來的生命,已經是欲罷不能的生活方式。我總是不能讓自己溶入自己的幸福中去,我讓自己的幸福於指尖凝固,卻讓心在虛構的故事中流浪。我把我手中的幸福束之高閣,卻總是為著筆下不可實現的愛情故事黯然神傷。
我改寫着我這半生的故事,卻為這種莫須有的悲情投入着全部的心力。我本是布滿陽光的心事,卻總是希望結局之後的結局是個有着千年哀傷的不朽傳奇。
二
我很仔細地看完了你給我的那些關於輕落的文字。
請原諒我的狹小吧。我只能以自己的生活態度去理解她的感受。
其實轉身別意,也就繪紜一霎。
我們有着不同的錯落過往以及不同的紛繁當下還有那不可預知的將來。
很多時,我能理解不能接受的東西,但卻無法接受不能理解的東西。
所以,總有些時候,心緒空茫,心思紛亂。唯有抓過一本書,讓自己沉靜下來。
年輕的時候,總是在看書,什麼書都在看。但也僅僅只是看了,在記憶里無法留下任何甚至是殘缺的影像。
及長,慢慢也知道了該如何去挑選。慢慢地學會了欣賞文字本身的鮮美,以及詩詞歌賦深處的的涵意。
剛剛工作的那段日子,是一段歲月靜好的日子,成就了心路的何去何從。
回顧那段清澈的時光,縱使年華似水,縱使風霜盈面,那蕩漾的漣漪,依然唇齒留香,迴轉流長。
如今,我這樣寧靜的姿態也不知能持續多久。
我只是希望能夠久一點。再久一點。
三
總是想去流浪。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親吻翠輕紅小,撫摸朝霜夕照。讓四季的風在身體里雕刻下歲月的潦草。
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世界如此之大,我沒有足夠的信念堅持去遍所有;心靈如此之深,我也沒有足夠的信心承受所有願望的落空。我這種沉迷於山水放逐着春秋的日子還要多久?
是我經過春與秋,還是春秋經過我?年年一川新草遙看卻似舊。
人生路太遠,山河路太多,究竟是我走過路,還是路在走過我?
弦者漫漫,獨行已安。
斯時,可獨行;卻不再,“安”然。
四
想起莊子。“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濡以沫,相掬以濕,不若相忘於江湖。”
不若相忘於江湖。
開窗,有清凜的寒氣撲面而來。
窗外,是剛被雨水浣洗過的明朗。
想必,你此時也在同望這一輪圓月吧?只是,你,一定是安靜的,平和的。
感謝你的出現,沉澱了我浮躁的歲月,澄澈了我渾濁的時光。
我把眼中這抹月色,匯成這紙淡淡的輕愁。
讓那些縱橫掌心的往事,從回首處趕來。
夜色的魅影中,你我同時選擇着孤獨與沉默,為遠方的彼此拒絕邀舞。希望在各自的天涯里,種植一片幸福。
可世事卻是如此難料,在這個疏離的世界里,曖昧也許早成定局。但是,我一定會恪守一種溫暖的嚮往,我一定會遵遁着一種感情的走向。
所以,在時光轉角處,請你,微笑前來迎我。
那麼,在夜色未盡之前,讓我們在文字面前保持素麵朝天。
滿懷虔誠。
等待晨曦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