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樓門,初冬那股讓人還未來得及適應的寒氣,便撲面而來,身體中暫存的房間內的溫熱,瞬間便被不太猛烈的小北風吹得所剩無幾。
我的第一反應便是:“冬”來了,即便我們還沒有做好迎接他的準備,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用他那份冰冷的熱情來擁抱了我們,他正在用那獨有的表達方式———“寒”,來證明他的到來,他的執着,他的已然存在。
小區內,地面的坑窪處,三天前下的雨水,留下了被車輾過又重新凍結的痕迹,薄薄的,象一面碎了又補好的鏡子,倔強的靜守在樓宇的角落裡,象“冬”不忍枯萎的淚雨。
樓下的那株梧桐,曾經滿樹的碧綠,也已蕩然無存;飄落的葉子,在冬的懷抱里,如揉皺的已經發黃的紙,雖正經歷着四季輪迴的枯萎,卻仍執着的守在樹下不肯離去、、、、、、,這份執着是樹的挽留還是葉的不舍與追尋?
於是,不免想起了黛玉葬花的悲凄,和那化做春泥更護花的堅貞。亦“悲”亦“喜”。
急步走向車子,又一習寒風靜靜吹來,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看來,“冬”,真的來了,帶着對春、夏、秋的不舍,帶着不惜將滿樹碧綠吹落成孤獨的枯的無奈,他不得不站在這凜冽的寒風裡,呵護着那份執着、那份四季輪迴的不離不棄,將春、夏、秋悄悄別離時咀嚼進嘴裡的淚水,擁抱於心,凝結成蒼宇中的一份潔白,覆蓋在整個冬季。
今年的冬,至今,還不曾有一場象樣的潔白。
留存記憶中的,還是去年的那場漫天飛舞的點綴,那場深冬里值得我回味的如春天般溫暖的雪。
記得,那是一個深冬里的清晨,拉開窗帘,便驚喜的看到了樓外那來自天國的飄逝者,在大地的吸引中已堆積成厚厚的一層,潔白、明艷;空中,看不到盡頭,還在不斷的誕生,如仙飛逝,遁地無聲。
位於東北的南端,這裡很少有這麼大的雪,這是上天的饋贈。
無風的清晨,更增添了這似六瓣梅花的雪的那份優雅與靜宜,高興的甚至忘了如何下的樓,便被吸引其中,象置身於仙境。
潔白的雪地里,看不到歲月的顏色,也看不到生活的風霜,夜晚里燈火輝煌的樓宇,此時此刻是那樣的安詳。
悄然飄落的雪花,輕輕的吻上我的眼,在我的眼瞼里相互滋潤、相互晶瑩,閃閃生輝。
於是,心,懷着遇見的慾望,跟隨着雪花,從天雨中飛逝,凝結成潔白的神態,在無欲的純潔中神采飛揚。
也許是心靈的相通,也許真的是上天的饋贈,遇見,真的就守候在了這靜宜的雪中。
是她遇見了他,還是他遇見了她?沒人能說得清,眼前浮現的是寬厚的腳印、高大的身影、瞬間的轉身,和那電話的回聲。
突然的遇見,讓眼淚不再是悲泣的代名詞,而是和着雪花的滿目驚喜。
在這並不寒冷的冬雪裡,在這高興的不知眼淚咸澀的遇見中,在這漫天飛舞的雪花下,注視的雙眼,執手相望的含淚的微笑,這樣的畫面,雖並不傾城,雖朦朧的似乎象那游雲旁邊的星星,雖只能用心去感受,可那份真、那份喜、那份執着、那份心的靠近,則足以溫暖整個冬季。
厚重的雪地中,相擁而去的背影,留下了兩串清晰的足印,延伸着、、、、、、,沿着那公轉了一圈又一圈的地球,走過了春、走過了夏,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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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天氣預報真的很准,雪花隨風飄舞。
我伸出手,用手心接住了那瓣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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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春緣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