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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個學者說:“惡搞,是在拔文化的根。”這話說得武斷了些,誠然惡搞者的本意是惡意的、不負責任的、沒有根據的。但惡搞的結果,不一定都是壞結果。有時候一些惡搞,卻能被惡搞者搞點善意來。這種惡搞,可以看做是對不良傳統的一種顛覆、反思、甚至有溫和的革命意義。
許多人對惡搞的理解,是從一個叫胡戈的傢伙開始。這傢伙惡搞陳凱歌的《無極》,算是開了現代網絡惡搞風氣之先。對於他的這種惡搞,無所謂善惡。《無極》本來無聊,胡戈的惡搞,是讓《無極》回歸無聊。在這種回歸過程中,眾多的觀眾,多了一點讀《笑林廣記》的快樂。胡式惡搞的結果,對於觀眾來說是無害的。當然談不上是“拔文化的根”,倒更有點是替《無極》擠膿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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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中國人的惡搞經驗、經歷,卻不是從胡戈開始。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人們,早就學會的惡搞。他們惡搞的對象,可以是普通的芸芸眾生,也可以是帝王將相,甚至是宗教偶像。如一個成語,佛頭着糞,就是古人在惡搞菩薩。
古時候沒有視屏,沒有圖片介紹,研讀這個詞語的字面意思,我們能體味出,最初想出這“佛頭着糞”這一惡搞招式來的古人,比胡戈高明多了。敢向菩薩挑戰,他的惡搞真是有點革菩薩命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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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中國古人經歷里,惡搞也不是普通人的專利,一些有文化、有身份的人,也會惡搞,而且很會惡搞。許多人看過一部香港電影《整蠱專家》,周星馳主演,佷搞笑。但更多的人可能不知道,從漢朝開始,就流行一種“蠱”的惡搞方法。具體作法是,製作一個木偶人、草偶人。在偶人身上刻上自已不喜歡、或仇人的小名。然後天天針刺偶人的各個部位,如心臟、腎臟等。漢武帝太子劉洵就是被人用這種法子,誣害死了。
另在新舊王朝替代時,新王朝的大臣帝王們,也多是喜歡用惡搞的法子,抹黑前朝人物。比如清王朝入關之後,就是用類於惡搞的方式,抹黑李自成、張獻忠等。說他們殺人如麻,是魔鬼,是屠夫等。當然這兩位漢人英雄也確實喜歡殺人,不替漢人爭面子。
中國古人的這類出於政治目的惡搞,不只是在拔了文化的根,還在拔了思想的根,道德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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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戈惡搞《無極》之前,可以稱得上是惡搞專家的,就是周星馳。許多人都看過他演譯的《大話西遊》里的孫悟空。剛開始被人看做是一種、對吳承恩傳統《西遊記》的惡搞,但因為惡搞得太有才了,所以周版的孫悟空成了另一種新經典。這類惡搞,不但不是拔文化的根,而是讓文化生出了新的、更多的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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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觀眾;有觀眾的地方,就會有表演;有表演的地方,就會有惡搞。但只有在網絡興起之後,才會有胡戈式的惡搞。因為《無極》也是另一種方式的無聊,陳凱歌自己在《無極》里胡編思想,惡搞精神,而在胡戈惡搞《無極》之後,陳凱歌卻認為胡戈是無恥,他對胡戈說:“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但對於許多網上朋友來說,胡戈絕不無恥,而是太有才了。他的惡搞是一種網絡創造,他成功地把《無極》回歸無聊,在陳凱歌式的荒唐里,加上了胡戈式的滑稽。他這種惡搞,不會是拔文化的根,而是幫陳凱歌擠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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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戈之後,有人從惡搞中看出了希望,所以開始惡搞一些傳奇英雄人物,如岳飛、或李白。對於一些文化學者來說,民族精神楷模、文化大師的正面形象,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不容顛覆!更不能被惡搞!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學者提出“惡搞是拔文化之根”之說。有點道理啊,但古人也說了,這個世界是清者看清,濁者看濁。有誰想惡搞誰,也是他的思想自由。再者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如果不是思想、文化可能有炎症、水腫、或化膿的位置,惡搞者想搞也搞不出什麼名堂啊。
比如有人惡搞體制里的英雄模範劉胡蘭。居然說她是死當地的農民手裡。對於這類事件,還在要學學佛頭着糞的心胸,如果是真菩薩,又何懼肩頭着點糞?
怕就怕是一些假典範,經不住惡搞者的犀利懷疑。所以自然會被人拔了根,揭了底。
惡搞,可以拔文化的膿 標籤:文化苦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