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五十六章說: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字面的翻譯是:知道的不說話,說話的不知道。也有人說這裡的“知”,同於“智”,即表示智者,也即得道者。那麼整體意思就是明智的人不隨便說話,而亂髮議論的人是不明智的。還有一層意思是說,智者(聖人)不任意發號施令,發號施令的人就不是智者。且不論這三種翻譯是否貼切老子原意,而是通過老子原文來表明:人和語言的關係。
首先得追問,這裡的人是什麼人?言是什麼言?
在老子那裡,人沒有被分成三六九等,而只有眾人和我,或者說常人和聖人。而他們二者的區分顯然在於是否得道的層面。“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獨泊兮似未兆”。很明顯,老子是主靜的。我(聖人)遵道而行,自然而然,當然不會像眾人(常人)那樣在茫茫人海中喪失自我(本性)了。
那麼,這裡的言又指的是什麼?語言如果按照說的對象來區分,無非如下幾種:神言,聖言和天言。神言是指神的話,這在《聖經》里表明為道。“太初有道,道就是神”。在《舊約》當中即摩西十戒,限定了人行為的限度,可以做什麼和不可以做什麼。在《新約》里則是道成肉身,耶穌基督的傳道和命令。中國沒有西方意義上的造物主,所以神在中國思想裡面始終是蔽而不顯的。聖言就是聖人所說的話。西方的聖人指的是神的使者,先知一類的人。他們是神的代言人。而中國的聖人指的是被道(自然之道)所規定的人,他們順任自然,無為而無不為。天言即自然顯示的語言,它在中國古代顯示為時令和節氣。當然,這裡並沒有對常人之言作規定。因為常人的語言是不受規定的,因為他既可以胡言亂語,也可以說出至理名言。
區分了語言和人之後,我們回過頭來看老子的“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這句話,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這裡的知者和言者是誰了。這裡的知者和言者構成了對立:不言的知者是知的,而不知的言者則是無知的。知者是被道所規定的聖人,而言者則是常人。聖人之言,所言天道;常人之言,義無所知。這與《老子》第一章形成呼應:道可道,非常道。老子許多悖論式的表達意在顯示道,儘管語言可能隨時遮蔽道的顯現。
那麼,最符合老子原意的翻譯可能是:聖人(得道之人)是自然而然地行為處事,常人總是妄行妄為,始終不能遵道而行。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標籤:你不知道將來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