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追悼會悼詞(一)
各位長輩,親朋好友們,各位兄弟姐妹:
今天,我們在這裡舉行追悼儀式,共同寄託對我的祖父盧忠志大人的哀思,請允許我代表我的父親、叔父、大姑媽、小姑媽及全家對大家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前來參加祖父的追悼會,表示深深的謝意。
祖父帶着對兒女親情的無線牽挂,帶着對父老鄉親的深切留戀離開了我們,祖父身前含辛茹苦,不屈不撓,不向困難低頭,養育了我們兩代人,艱辛的人生歷程,彷彿新鮮的記憶,歷歷在目。
1943年2月16日,我的祖父出生於湖北省天門市盧市鎮盧家口村的一個貧寒家庭,一生辛勤勞碌,勤儉持家,因病逝於**年9月19日家中。祖父的少年時代是在黑暗的舊中國渡過的,祖父早年喪父。為了生活與自己年幼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幺爹共同支撐着這個家。祖父年輕時曾在沙市汽車機修廠文工團擔任文工團長,後來遇上文化大革命,當時鼓勵下基層,我的祖父回到了原籍湖北省天門市盧市鎮,在參加生產隊,時任當時生產隊隊長。1962年與我的祖母魏小喜喜結連理,相繼有四個孩子,我的兩個姑媽,我的爸爸,我的二叔。四個孩子的出世給原本清貧的生活增加了更重的負擔,衣食住行,柴米油鹽,子女讀書全都壓在了祖父和祖母的身上。為了妻室兒女,一年365天,起早貪黑,咬緊牙關,戰勝困難,不管在多麼困難的環境里,他都憑着堅韌的毅力迎刃而上,憑着一雙勤勞的雙手,堅強的脊樑支撐起整個家,。終於孩子們長大了,成家立業了,在各自的事業上都取得了不凡的成績,辛苦的日子本應該到頭了,您本可以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了,但是當您看到嗷嗷待哺的孩子們,不忍心棄他們不管,於是,您把心血全部都投入到孩子們的撫養教育上,多少個夜晚,您披星戴月的等待我的歸來,爾後端上一碗熱飯,多少個早晨,您不能安穩睡覺,為了不讓我上學遲到,多少次在寒冷的冬天,忍受着凜冽的寒風刺骨的吹刮,為了就是讓我穿上乾淨的衣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您終於培養出了家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又是您,賣掉了家裡僅有的幾頭豬,為我支持了4000元的學費。正當我大學畢業踏上工作崗位準備好好孝敬您的時候,您卻被病魔奪去了寶貴的生命,離我們而去了。我永遠記得,在我小時候您在集貿市場邊打鍋盔做小本生意邊照顧我的情景;在盧市上初中的時候,每每下晚自習后,爹爹,都是您等着我從學校歸來,然後默默的為我準備豐盛的夜宵,一切都只為我能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最後見您一面是在一個月前我回家拿被子行李的時候,那時候您都還在擔心我的工作,鼓勵我要我好好做事,勤奮學習,遵從組織對我的考驗。爹爹,您一生都為了您的兒女長大成人,吃的是草,奉獻的卻是奶和血,您是我們登天的梯,您是我們拉車的牛,您用勤勞對雙手攙扶着我的父輩和我走上人生的征程,您一生付出的心血和代價太多太多了……此時此刻我知道言語和文字已顯得蒼白無力,我只有祈求上帝願我的爹爹去天國的路上,一路撒滿愛的陽光,在天堂的那一端永享幸福和安康!
為在天堂的親人建一個永久的紀念館,無論你在那裡,只要有電腦網絡的地方,當想起她的時候,就上去獻上一束康乃馨,給她說說心理話;在她生日的時候,送上一個生日蛋糕,送上祝福。讓愛溫暖整個天堂。
祖父追悼會悼詞(二)
四年前,中秋節前夕。當我和穎穎拎着月餅一路奔波,終於趕回祖母的病榻前時,祖母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四年後,端午節前夜。當我和穎穎買來嘉興的粽子,準備再來看望病重的祖父時,祖父也已經離開了人世。
不由得感嘆造化弄人。人說每逢佳節倍思親,而每每在這思親的佳節即將到來之際,老天卻讓親人與我們天人永隔……怎不叫人悲從中來!
爺爺、奶奶,我的童年。小春的童年的眾多記憶,都和金陵西路上那條小小的弄堂有關,以至於直到今天,當童年的歲月偶爾入得夢來的時候,我眼前浮現的,仍常常是那條弄堂里的一物一景,一事一人。房屋雖然破舊,閣樓雖然陰暗,人物卻是鮮活的:爺爺將我的習作在鄰裡間炫耀,臉上滿帶着驕傲的喜悅;奶奶抓住我的小手仔細搓洗,嚴防任何一個細菌進入我的腸胃——親情的融融暖流,即便物質再過貧乏,也難以冰凍;生活再過艱苦,也無法阻擋。頑皮的小春常常搞出一些狀況:玩水噴濕了鄰居晾曬的棉被、逗貓抓傷了鄰居稚嫩的小孩……然而,在鄰居嚴厲地“告發”之後,小春得到的不是嚴厲的責備和訓斥,而是慈祥的教導與寬容。
初中一年級,向明中學。小春又住到了爺爺家。爺爺教我打算盤,不久我便可以從一加到一百。爺爺教我寫毛筆字,不久小春的書法在班裡名列前茅。爺爺教我英語,“ China is a great country in the East of Asia ” , 讓我嘆服爺爺居然還有這等本事。下雨了,爺爺幫我送傘;書包丟了,爺爺幫我到學校里查找。雖然廚技不甚精湛,祖母仍然堅持烹飪,並不忘在端午加個粽子,冬至加個雞蛋。
光陰匆匆,轉眼二十五載飛逝。但往事歷歷,永難忘懷。固然細微瑣屑、然而見微知著。雖然不見經傳,卻永在我心間。
祖父母的一生,沒有做成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卻經歷一個天翻地覆的時代。在這個社會劇變的進程中,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 30 倍到接近 100 倍。但是,他們沒有享受到。他們一生儉樸,從未有過奢侈的舉動。他們勤儉節約,對自己的約束近乎嚴苛。退休至今近 30 載,祖父幾乎從未旅遊,甚至連現代城市中的一些並不起眼的小小享樂,比如看看電影,坐坐出租,也是經年難有一回,更不用提出城出境。辛苦積攢的畢生積蓄,最終沒有為晚年生活增添多少色彩,而幾乎全部惠及了後代子孫。作為承恩受惠的其中一員,我深深地覺得感謝與愧疚。
倘若不是祖母當初下決心舉家搬遷至上海,或許我們今天的生活就要完全徹底地重新改寫。倘若祖父未曾認真地希望倦鳥歸巢並付諸實踐,或許就難有今天親人聚首,和諧融洽的溫馨場面。因此,除了對祖父母的在天之靈表達深深的感謝,我不知道還能夠再說什麼。
斯人已去,音容宛在;斯人已去,笑貌猶存。
讓我們緬懷親恩,從心底默默地念一聲謝謝。
多說一句,十年前,當我和爺爺奶奶一起興高采烈地搬遷到中原小區的時候,我是多麼地希望兩位老人能長命百歲,度過一段鳥語花香的美麗暮年時光,可惜,十年未曾屆滿,二老都已駕鶴西去。生活何以如此地不留情面,就不能給一生貧寒的老人多一些時間品味些許的富足。終於懂得,子欲養而親不在,樹欲靜而風不止的深意。讓我們珍惜時間,善待自己的親人們吧。
祖父追悼會悼詞(三)
玉魂飄落,蕭樹流芳;殘思追窮,幾多凄涼。
諸位親朋、貴客,一位即將舉行80歲壽辰的老人,在臘月二十三日與世長辭,與熟悉他的在座諸位永遠地告別了,這讓太多太多的眼淚、哀嘆與祈禱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延伸着,其中包括極其悲傷的我自己——祖父楊定發的長孫楊銀波。我的心情是複雜、暗淡而凄悲的,因為我們剛剛承受的這個打擊是在一連串的打擊之後,是太多太多痛苦交接於一起,所形成的那種百感交集、萬般感慨的體悟。一場雪災,讓遠方的許多親人止步;一場突變,讓死亡成為淚水與紀念。
這是一個困難重重的時代,每個人的命運中都帶着坎坷與磨難,沒有誰能夠解釋這當中的緣由。這是困難重重的一年,這是苦難紛至沓來、瀕臨絕境的一年,一系列的家族事故就象今日的中國,在風起雲湧的驚濤駭浪之中,展現出了它緊張、恐懼與絕望的一面。我們都在這一年中度過,我們深深地了解我們真實的生存狀態究竟意味着怎樣的沉重與兇險。在這片土地上,我們曾如此辛苦地奔走,如此堅韌地活着,但是在今天這個場合,我們也要忍不住為我們自己曾經留下的傷感、愁苦和難以想象的恐慌而紀念。祖父走了,他的離世使我們感受到了孤獨,也反省到了遺憾,更感受到了時代的殘酷。
1928年五月十三日,屬龍的祖父楊定發在一個略備文化氛圍的家庭中誕生,其父乃是具備鄉村私塾老師及中醫身份的楊庭武。曾祖父楊庭武英年早逝,從此家庭破敗不堪,祖父及其兄、其姐一度在他們母親的帶領下,數次搬遷,數次寄人籬下,幫人當長工、短工。其兄楊定興被國民黨抓壯丁,此後因痢疾死於海外戰場。祖父生前最愛追憶往事,童年的苦澀、青年的頑劣、壯年的笑傲、老年的遺憾、死後的顧慮,如此等等。我曾讀過曾祖父留下的諸多儒家、道家經書,那全是祖父收藏數十年的舊籍。我的童年,便是在祖父一字一句的講讀之下,伴隨着不同的另一種苦澀而度過。
在座中的太多人都曾與祖父打過交道,他是性情中人,口中夾雜着來自古書《贈廣賢文》的大量段落。他不但有如此多子孫後代,也有諸多乾兒子、乾女兒,許多姻緣的成功和麻煩事的解決都來自於他的那一張伶俐嘴。在最困難的時代,整個家族無人不知他的威嚴,也無人不知他的勤勞。從一個落魄無助的貧困孩童,到全鎮遠近聞名的“楊麻子”、“楊一廚”、“楊家魚”,一直到今天現場近500人的追悼規模,我認為,祖父的一生活得值。太多的歷史恩怨,在這一刻已經化為烏有;太多的江湖情仇,在這一刻都已成為永久的回憶。
祖父生前,曾講述他的心愿,只有兩個字:和睦。這種心愿的產生,大概來自於太多的爭鬥、糾紛、矛盾后的告誡。我的父輩們,有許多是在文革之中度過的,其後的貧困掙扎,一直延續到現在。這種艱難時刻,在楊家任何一個成員之中都有切膚之痛。時間賦予了我們各種不堪回首的記憶,兄弟相毆,妯娌相罵,父子成仇,孩童輟學,務工受傷,大病襲擊,窮困潦倒,以爛為爛,太多太多的悲慘與心痛的瞬間在家族成員的心中長存。
祖父死於心絞痛致呼吸衰竭,去世前三日,夜夜哀嚎。醫生施以針葯,也只能勉強維持生命。這當中,祖父曾有自殺念頭,其痛其苦是活着的我們所無法體會的。此次喪事一舉,按本地風俗行事,乃是全族上下的共同奮力,總共花去兩萬三千餘元,在祖父眼中必是破費,在力施喪葬改革舉措者眼中必是不應該,然而我們仍然以此慣例送別這位雷厲風行的老者。他實在是贏得了太多太多人的尊重與敬佩,實在是贏得了我們這些子孫後代太多太多的感激與孝道。就我本人而言,從祖父身上受益的,便是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硬骨與氣魄。
祖父的喪事竟然正值我的婚事,而且喪事正席當日竟與婚事正席當日為同一日:臘月二十八日。這種巨大的悲痛在巨大的喜悅中並未沖淡;相反,這種巨大的喜悅在巨大的悲痛中被洗刷成了一種極其痛苦的黑色幽默,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是內心中深深地被命運所嘲弄的撞擊聲,它一聲聲地襲來,就象越來越近的春雷,讓我輾轉反側。已安排的和未知的,已決定的和不可預計的,在我們的生活中常常是雙重出現。你根本不知道當你在迎接一個勝利的時候,一個巨大的失敗會不會突然臨近;也不知道當你捧着酒杯的時候,你的身後會不會傳來喪訊。
在今天,當我站在這個青竹環繞的山頂,遠眺滾滾東逝而去的長江水,透過細微朦朧的粉霧,仰望蒼日獨佔天空,我感受到了太多太多。此時的祖父比我們對這片土地有着更深沉、更複雜的感情。多年以後,我們現在眼睛所能看見的都將不復存在,轟鳴的挖掘機、林立的高樓、冷酷的鋼筋、揮散的煙塵,將把這片土地徹底改變,直到我們完全活在另一個世界,活在另一種現實中。祖父的屍骨,遠遠沒有他活在我們記憶中的音容笑貌與豪情氣度那樣令人感到鮮活。我們這代人,恐怕永遠無法理解他的時代意味着怎樣的過去,在他的記憶深處,是我們永遠無法懂得的那份懷念與省悟。
我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將在歲月的滄桑和世事的揉打之中,走向年邁,走向孤寂。祖父的晚年,一直活在極度的孤獨之中,他牽腸掛肚於太多的親人,尤其是年幼、年少的第三代。他的淚水具有非常真實的感情,抽泣中帶着不忍的憤怒,哀怨中帶着不忍的勸戒。他知道,他已經老了,早已不復當年,落幕在即,一切都只是轉瞬即逝的時刻。對於死亡,他沒有恐懼,只有太多的塵世流戀環繞着他的思緒。這是個嘈雜的時代,物慾橫流,人心不古,即使在一張張稚嫩的臉上,也刻滿了對於人生的不滿,對於時代的焦灼,對於生活的迷茫,對於世道的諳熟。祖父只是一個農民,卻是一個懂得這個時代的農民,他叮囑我們每一個人最簡單的道理:賺錢與做人,兩者並進。
在郭寶昌的《大宅門》里,曾經有一位這樣的老者:他是北京城的中藥泰斗,然而畢竟也老了,老得不能再主持全族,一切都是那麼的艱危,論時局、論家境,都是那麼的糟糕透頂。在那樣一個歧視婦女的年代,這位老者卻將全族的管理權交由其次子的妻子,一個眼光獨具的看似普通的女人。當這個兒媳竟然把僅有的家底拿去賄賂當時的權貴紅人時,全族都在憤怒。但唯獨這位老者若無其事,並對這個兒媳坦言道:“今後,就算你放一把火,把整個大宅門都燒了,我也認為你是對的。”非常之時,常常需要非常之人,以非常之心,行非常之事。我們的家族,多少年來同樣是風風雨雨,但是我發現幾乎沒有一個人具備《大宅門》中老者的氣魄。
做事容易做人難啊,夾雜在盤根錯節的人際關係中拔不出來,狹隘於俗世之中太多的約定束成,沒有一顆勇敢堅毅的心,沒有果斷與獨立的靈魂,人就好比浮萍一般,一輩子連自己也無法依靠。此時,正是整個家族的患難之時,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家庭是生活在全然的幸福之中的。艱難,不一定是貧困,更多的是你們有沒有被這艱難所打倒,有沒有拋棄自己,有沒有看淡前程,有沒有喪失彼此的信任。利益的衝突是常常看得見的,但是利益背後的衝突卻是常常看不見的。祖父的一生,歷經坎坷,他的倔強和頑強,是後人所不可及的。大家仔細想想,他曾經吃過什麼?曾經穿過什麼?曾經享受過什麼?無非都是底層中的狀況而已。但是,他的價值並不在這裡,而在於他的歷史。
祖父年輕時比當今的你我更為好賭,曾經輸得傾家蕩產,他那嚴厲的母親甚至要把他捆起來,想一刀給殺了。幸虧當時的祖父流着恐懼與悔恨的眼淚,喊了一聲:“娘!”否則,那一刀就真是砍下去了。但凡是一個有骨氣的人,有恨心的人,只要他栽一個跟頭,那麼爬起來之後,他就是一個有力量、有方向的人。那是一個每個人都在為吃飽肚子而奮戰的年代,我的祖父就是這樣,一口氣走到了今天。他的嚴厲,按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