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出門遠行讀後感(一):面對青澀
梁曉雨
青春當下,等待我們的是泱泱未卜的大世界。我們在一片混沌中喘息着,摸不到生命的脈絡,旁人嘴裡吐着迷惑人的話語像違法的黑廠房往潔凈的空氣中排放污濁。這條路,越往前走,越無知。莽撞,闖不出自己的小宇宙,只能沿着父輩為我們燃起的星星希望之火往前摸索。我想我陷入了一個困境,我需要靈魂上的支援。
荒蕪的心田被風吹着揚起煙煤,焦灼還在繼續。直到那天,我翻開了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
主人公擁有如此完美的十八歲——獨自一人,徒步旅行。他和所有十八歲的少年一樣懵然無知,他和所有十八歲的少年一樣血氣方剛,他和所有十八歲的少年一樣涉世未深、無所畏懼。所以當他的肩頭負上十八歲應負的紅背包時,他並沒有絲毫的緊張感,而是義無反顧地向前奔跑。
在我看來,他的人生之旅,從十八歲啟程,在十八歲里經受磨礪,最後於十八歲完成他的蛻變。
啟程,懷着滿腔熱血,他像一匹興高采烈的小馬一樣歡快地奔跑了起來。他是一個毛頭孩子正在告別童年。從清晨走進下午,他尋不到一家旅店。他固執地想,旅途中怎可缺了旅店,正如人生缺不了理想。剛踏足社會,這是他萌芽的理智,幼稚卻不失道理。誠然,這看不見也摸不着的理想就像蓋茨比的綠燈,我們總向它伸出手去,卻只觸到它的光。但人生的海洋上,理想是必不可少的帆。
沿途,他成了一隻船。柏油馬路起伏不止,馬路像是貼在海浪上。他顛簸着,心心念念的,依然是不見蹤影的旅店。然而他以為自己找到了希望,他搭上了一輛車,即使它那麼破,好像隨時都會散架。但他不在乎。但輕信他人是要付出代價的,為著他的無知,他什麼都沒有了。其實我們都是這樣的,嘴上口口聲聲說著有不變的信念可以為其赴湯蹈火,一旦遇上了可取代的物質,原本繃著的精神就被安逸拖垮了。這條路那麼長,堅定信念沒那麼容易,貪圖一時歡快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終點,他卧在泣血的殘陽里,那麼舒適,夜色從遠處趕來,吞沒了他。像參透了一般,原來一直要找的旅店,竟一直在這裡。兜兜轉轉,命運那麼荒唐,跟我們開一個又一個玩笑,遍體鱗傷過後,我們發現其實生活就是那麼簡單,但它被我們過得那麼複雜。俯首抬眉間我們跨過了時光的裂縫,世界仍轉動着,終於能跟上步伐。洗去青,直面責任。
輕描淡寫的卻刻骨銘心。沙丘連綿着,掩埋他的原本在黃沙中鮮紅刺目的背包,正如悠悠歲月洗濯他的青澀。十八歲需要旅行,十八歲需要被放逐。流浪着,淌過海水再裹上黃沙。
是的,你已經十八了,你應該去認識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十八歲出門遠行讀後感(二)
周野生
不得不說,在眾多活着的中國作家裡面,我最喜歡的,就是余華了。
第一次接觸余華是在高中的時候,我還記得那天的下午我剛剛吃完晚飯,準備回校,正好在學校門前遇到了同窗好友,她遞給我一本厚厚的書,盜版的,上面寫着"余華作品集"五個撒着金粉的大字。
那個時候,除了《平凡的世界》,其他作家的長篇小說我基本都看不進去。於是我說我可能不喜歡看啊。但是同窗好友很堅持地說,你一定會喜歡的,我覺得你看完之後,會喜歡這個作家。
我將信將疑地接過這本缺乏與它體積相稱重量的盜版書,隨意翻了兩頁,看着好友懇切的眼神,好吧,收下。
首先看的,是《許三觀賣血記》,然後是《兄弟》,那個時候《兄弟》還沒有分出上下集。
好友說得對,我確實迷上了這個作家的文字。書中似乎所有的調子都是冷冷的,不管是描述苦難,還是描述主人公如何應對苦難,那種冷眼旁觀的語調和溫暖的事件,讓人既不解,又着迷。
再之後看的,就是這篇《十八歲出門遠行》,余華的成名之作。
當時的我,是完全地看不懂。
那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是先鋒作家,不知道什麼是魔幻主義,不明白裡面所使用的大量大量的象徵性手法,更無法理解故事裡面的情節。我看不懂為什麼一個熱情滿滿的青年,在激起了義憤,保護了"和我成為了好朋友"的司機那一筐筐的蘋果之後,被人打得鼻子流血時,卻發現那司機"他的表情越來越高興,我發現他是在看我的鼻子。"
到了今天,重新再看,忽然發現,這個故事寫得其實很是精彩。
我們在十八歲的時候,開始出門遠行。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十八歲,每一個人在那個黃金的年華里,都渴望着外面精彩的世界。我們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在某一天,發現了自己終於得到了外出的自由時,所想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接過父親的饋贈,然後踏入社會。
余華筆下的主人公,在離開了父親的庇佑之後,前去尋找旅館。
一個可以安身的居所。
就如我現在安定在家鄉的政府一樣。這裡是一個可以提供吃住的地方,我所要花費的代價,是付出我的時間。而用剩下的時間,讓自己增值,可以尋找下一個旅館。
不管這個旅館,是公立的,還是私立的。
而現在我覺得,那位司機,就像一個我們在人生道路上處處可見的"機遇".你沒有和它相處的時候,你是不知道那究竟是機遇,還是陷阱。
我想起曾經的創業經歷,當時想得很美好,也帶着一絲強求,像極了塞了煙給司機的主角,搭上了司機的"順風車".但是沒有人知道,那司機究竟是不是車子的主人,是不是那一車蘋果的主人,那都是司機自己說的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謊言。
而"我"在基於義憤,想要保護司機的蘋果時,卻發現那司機並不在意這些。或許那司機根本就是一個騙子,車子沒有壞,是他弄壞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帶走那些蘋果,車上能拆走的零件,還有"我"的所有財產——那個紅色的背包。
我忽然想起在王國維《人間詞話》裡面讀到的一句話:社會上之習慣,殺許多之善人。
善人總是容易被欺負,這是大實話。我表現得善,很多不合理的要求或許就找到了我頭上,我表現得不善,反而很多事情人家"懶得"麻煩你。
因此我覺得,在體制之內,我們的良善搞錯了對象。越是面對同事和上級,就越是不能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而是要意氣風發,讓他們對自己有畏懼或者平等對待之心。人總是很相信傳言的,一個人傳你有氣勢,人人覺得你有氣勢。而對群眾,我們確實應該放低姿態,用我們的良善去填平政府與群眾之間的溝壑。
我相信,如此處世,對自己,對政府,對群眾,甚至對國家,都是一件好事。
余華筆下的主人公,最後蜷縮在和自己一樣傷痕纍纍的汽車裡面。
誰也不知道,那個破汽車是不是他最後的歸屬。
但是我希望,他能夠在稍事休息的時候,繼續用自己的雙腿"走下去".而不是再期待着去尋找一輛順風車。
在人生這條馬路上,沒有人有義務載你一程。一根煙的代價也不行。
人首先要付出應該付出的價值,才能真正收穫應該收穫的東西。
我們其實每個人,要問的都是自己,要自己親身去體會一件事業,是不是真的值得自己為之付出,是不是真的屬於自己生命的歸屬。
然後堅定地,用自己的腿腳去走那一段路。
讓這段路的風景,和沿途的收穫,都變成自己的。
最後一段,文章的結尾卻是開頭。那個父親遞過背包的場景歷歷在目。我們總是會接過父輩留給我們的財產,那些言傳身教,那些社會關係,還有部分財富。但是這些東西,其實傳遞了的,只是親人之間的溫暖,如那個火紅的背包。
我們並不能依靠這樣一個背包存活於世。路邊的野果才是我們應該採擷的,讓我們找到旅館的憑藉。
這個看似開頭的結尾,是溫暖的,同時也讓我想起《悟空傳》裡面那一句"我終不能改變那個開始,何不忘了那個結局呢?"
我們終究是要出門遠行的,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想着自己的結局?
真正的結局,不是一直在等待着我們的,結局並不一定是蜷縮在那個破爛的汽車裡面。
誰知道那飛快駛過馬路的汽車,錯過了多少旅館?
但我覺得,還是得走下去,用自己的雙腳走下去,去遍歷這屬於自己的人生,去尋找一個又一個棲身的旅館,然後,找到屬於自己的,最終的歸屬。
十八歲出門遠行讀後感(三)
之前就讀過余華的《活着》、《許三觀賣血記》,對其冷靜幽默的風格也略有了解,也因此愛上了這位"先鋒"作家。此次有幸再次拜讀《十八歲出門遠行》,也是頗有感慨。
文章運用了整體象徵的手法。情節與黑塞童話般的《笛夢》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本文的人物設置更加荒誕不經。《十八歲出門遠行》通篇將流浪美化,將理想虛化,將人物抽象化。正因為這樣的美化、虛化和抽象化,使得整體基調如夢如幻。但其中又不乏細節和充沛的感情,如結尾"我"在廢棄的汽車中回想出門時的興高采烈,恰如其分地展現了這種情感。象徵派小說之所以廣泛地出現在現代文學的創作之中,是因為在其架空結構中給了作者更多的自由發揮的餘地。掙脫了固定不變的現實世界,文字就很容易變得虛擬不實、荒誕不經。
對於文章中意象的選擇,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當然,一條好定理在不同領域都具有普適性。我認為司機應該是指時光,歷經時間的考驗,純真與無知終會不知所蹤,成熟與現實遲早會佔據內心。那少年始終追而不得的旅館或許就是那所謂歸宿吧,夢想的歸宿,人生的歸宿。汽車崩潰了,少年離夢想的旅店漸行漸遠,這大概就是汽車這一輔助工具的價值體現吧。最後是那隻背包,那是自少年出門遠行以來就攜帶的東西,代表了少年曾經單薄的內心與爛漫的童年,然而經過現實的打熬早已傷痕纍纍,因此在少年終於失去背包后,余華說"有遍體鱗傷的汽車和遍體鱗傷我".
由是觀之,《十八歲》也是一個略帶荒誕色彩的小說。有着荒誕的人物,荒誕的背景以及荒誕的情節。當然,作者只是運用了荒誕派小說的外殼與技巧,並沒有上升到哲學或社會學層面來對人性進行更深刻的思考。社會架構的某些層面是非常態、非理性的,人性也是一樣,時而盲目,時而歇斯底里。
邊寫邊聽着朴樹的《平凡之路》,忽然想起韓寒的《後會有期》,講的也是一個出門遠行的故事:三個從此沒有故鄉的年輕人,開啟一段橫穿大陸的旅程。都市、小鎮、高山、叢林、荒漠,他們感受猝不及防的動心與難以名狀的傷心,遇見那些他們只配錯過的女孩,一樣流浪無家的動物,善惡莫測的傳奇旅人。最終他們有了不同的人生經歷,走向自己的平凡。
那對於我們來說到底什麼是平凡呢?我們其中一部分人以後肯定是要走這條平凡之路的,所以我們很多人說我要安於一種平凡的生活。但是我們未曾追尋,又何言答案;未曾出發,又何言結束;未曾擁有,又何言失去;未曾歡笑,又何言哭泣;未曾輝煌,又何言平凡,所以,我覺得,真正的平凡並不是所謂的無欲無求,而是當我們在積極大膽的追求我們想要的生活之後,發現現實並不是這樣甚至是欺騙我們的時候,還可以坦然安寧地面對這種生活,這,就是平凡!
在每一個狂熱而荒唐的年代,人們都有幾分癲狂,幾分狂笑,幾分愚蠢,幾分悲哀。要想在這個荒誕的世界生存下去的法則就是,倘若你沒有足夠強大的理性能量去對抗和改變,那麼,請帶着幽默,平靜地對待那些笑話投身荒誕並最終成為它——成為它的目的是化解它,並為自己找一個荒誕而生存下去的理由。
18歲的青春即將遠去,但人生的平凡與精彩不僅僅在18歲,大膽奔跑向前,或荒誕,或可笑,唯有如此,方有可能收穫真正的18歲,真正的平凡。
周蔚蔚 10月31日
【北郵今周(宏福)期刊部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