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城門開》有感
訪故里的城
近幾日過乏了千篇一律的生活,趁着借閱證剛辦下,我同室友去圖書館夾了幾本書來。其中一本就是《城門開》,這是北島寫的"趙振開"童年的故事。
北島寫得非常悠閑,悠着悠着用筆催生了聲色光影,書的代入感也很不錯。隱隱約約你能見着那座城,聞着一股地道京味兒。那座城喚做他幼時的北京,他父母年輕時的北京。那會兒,詩人不是詩人。北島也只是北京四中的學生而已。
他用他平實的文字條分縷析地為我們窺探往事。五十米一個路燈原來是可以給下班回家的人們壯膽的。倘若某個路燈憋了,或被孩子用彈弓打碎,那一邊騎車一邊哼下流小調的男人就會驚慌,開罵,捎上祖宗八代:原來顯靈的鬼也是一種對童年的懷戀;落日它就像兩分錢的水果糖。餘暉同蜜水勾兌在一起,想來既溫馨又好吃吧。然後,一堆冬儲大白菜,煤煙味兒,灰塵味兒,從字裡行間漏出來。萬沒想到,北島那時候的北京已需戴口罩防塵了。苦惱沒消受過他口中大雪后的雲中薄荷味是怎樣的。我記不清寧波最近一次大雪是什麼時候了。槐樹下的弔死鬼——蠕蟲,亦是我童年早遠的記憶了。北島另說自己要常備幾塊大白兔奶糖,好不教人發笑。
北島家是請得起保姆的,想來家境不錯,但就是這樣的家庭,苦難時期也常難以飽肚。以至於趙振開要舔食味精,就像吸毒那樣。他帶我們走進他活色生香的那座城,見他走過的地方,遇到過的人兒。喜樂間,茶半酒滿。
他曾在序里這般寫到:"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在我的城市裡,時間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氣味兒、聲音和光線被召回,被拆除的四合院、衚衕和寺廟恢復原貌,瓦頂排浪般湧向低低的天際線,鴿哨響徹深深地藍天,孩子們熟知四季的變化,居民們胸有方向感。我打開城門,歡迎四海漂泊的遊子,歡迎無家可歸的孤魂,歡迎所有好奇的客人們。"口氣很大,但他似乎也做到了。看過老舍筆下的北京,你再去看北島的,會覺着同樣的北京,不同作家描畫出來是不一樣的。可他們記憶特有北京味兒是不變的。
讀了一半,你不難這樣想:北島有他的城,他記憶中的城,他用筆再造了一個,給他靈魂居住,給我們參觀。但繼續讀下去,好像北島又沒成功,他構建了半座城,接着就是一串串的往事了。就像別人講北島太隨性,以至於塌了這座城。北島不斷重複過去的故事以至於他的北京成了一層空中樓閣。但我仍是能從中找到些共鳴點。筆者自小隨父母離鄉,從萍聚於寧波到定居於寧波,未免不有些戚戚然的惆悵。他鄉似故鄉,教我嘆喟好久。懷感之餘,要去北島的城裡坐坐,聽他嘮嘮老北京的光影聲色,暫卻自己的鄉愁。因為北島的半座城上還有着悠悠往事砌成的磚。那磚依着下面夯實的底子往上繼續拼湊遙遠的城。這城並不全然是水泥鋼筋,他有血肉靈魂。
這世上,許多人的城門可能是閉着的。尋一座最適合自己的,推開它斑駁的門是很有益處的。興許不用明兒你就可以見着藏在旮旯里的記憶了。
合上書,想來我得去造訪自己城裡的故人故事了。
文稿:陳家琪(實習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