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在過去的煙花
——讀安妮寶貝《二三事》有感
時光是一條流淌着的幽深河流,在岸邊的每一個角落,每個人都在仰望一場註定消逝的煙花。和記憶一起,走向荒蕪。
這只是生活中的,一個人,一群人的愛恨痴纏,這只是兩個人的二三事罷了。以淡漠的口吻敘述,用絕望的憂鬱書寫,兩個女子因為一次偶然的相遇交織在一起,太過相似的靈魂,仿似將一生的心力,在那時光驚艷,在那時光熄滅。用盡犧牲來獲取救贖,在每一個岔路口,等待。人生在世,經歷苦痛磨難,最終成長,不過就是一個記得與遺忘的過程。愛與恨,說到底只是一個慾望糾纏。而這糾纏,無所謂對錯,代表的不過只是人生在前行。生活,最終亦會變得平淡,靜默。慶山的筆調從來如此,如同午夜幽寂的咖啡館,在藍調的餘音中,細品一杯苦澀的咖啡。淡淡的香氣,和,寂寞的心。
一個關於遺忘或者記得的故事。記憶漸漸消失,在一片蒼白中,她們握着雙手,湮滅在裊裊青煙之中。時間是刻刀,記錄生命,也留下疤痕。也許人只有在顛沛流離之後,才能重新印證時間在內心留下的痕迹。當我們開始對回憶着迷的時候,也許只是開始對時間着迷。站在一條河流之中,時間是水,回憶是水波中的容顏。看到的不是當時。而總是當時之前,或者當時之後。這細微的距離上面,有無法探測的極其靜默的秘密。這秘密的寓意,屬於此時此地。總是有一種心碎之感,因為所有的一切,在發生的同時即告消失。
愛與恩慈,從慾望糾纏直到無愛的淡薄和甘心承擔。她們的愛情在分離和複合中直至完整。一個死去,一個新生。那些生命中的男人,如同蓮安所說:"我們是站在河對岸的兩個人,搖着船兒來河中心相見,發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離。我丟了漿,回不去。而你留着漿,丟下我在河中央,自己搖漿回去。起初我會惶恐,會不安。你亦會回頭看,但是卻不願划回來。最終的結果只會是,我學會了游泳,自己游回去。我會感激那條河,感激那個離我而去的人,讓我多了一項生存的技能。"愛是恆久忍耐,愛是恩慈。愛是永無止息。
生之繁華直至荒蕪。書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做出選擇。但這選擇里沒有對錯的道理,也無幸福的標準。只是代表生命的時間。不斷行進,並終究走向靜默。良生終究告別了蓮安。在彼時,與世隔絕。繁華浮世,不沉浸其中,走在邊緣靜默觀望,不說出內心的歡喜與凄楚。就像走在岸上看花開花落,貪戀良辰美景卻心懷謙卑,故不讓自己久留,只願做個過客。後來,她遇到了盈年,她甘心向生活妥協,或者說將一顆心沉的更深,深到好像一場鏡花水月。過去的種種終究飄落成雪,在溫暖的春日晶瑩璀璨,了無蹤影。
有些人生來便帶着生命的諸多欠缺,猶如一種原罪。
生活似乎是虛假的,卻又這樣真實,並重重包裹,讓人喘不過氣來。
似真似幻,生命這東西就是這樣朦朧。證明存在的是記憶,但記憶就像是一場煙花,綻放過河就是一片黑夜。時間的大手撥弄着記憶,某個時刻,某個地點,你連熟悉都只是假象。過去蒙上紗布,模糊真切,觸手可及,卻又遠在他方。
我似極力在這個世間尋找某種丟失的東西。並隱約覺得在做的是一件註定會失望的事情。心裡清楚結果,慾念卻執拗推動。貪戀不甘,我這樣唾棄,又這樣固執追尋。放不下的是曾經,放得下的是自己。
溫煦的陽光曬得人有些發懶,只覺得心裡洞明而平然。躺下來,臉枕着墓石,聞着這植物和泥土的味道,閉上眼睛。我們都會睡去。日光之下,並無新事。人生,筱忽過完了大半,不過是二三事,如同世間流轉起伏的情緣意志,並無什麼不同。
那,不過都是舊的事。
無錫分行: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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