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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酒宴,兩種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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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同事小劉面世開張了一家時尚家居超市。金日開業當天,俺和五個同事前去請柬上所指的大酒店致賀。

  步入酒店大廳,那裡已是賓客濟濟,俺們先排隊呈上賀禮,後跟隨着服務小姐上樓尋座。至二樓,經過數間宴廳,突感熱浪般的高談聲、闊論聲、爆笑聲,聲聲直撲耳膜。呵呵,座上客們的同喜同賀之情竟宣洩得如此暢快、淋漓。

  服務小姐推門有請,俺們六人款款落座。約摸2分鐘,陸續來了本單位的四位領導,一番禮讓后,也都各就其位。雖與領導同席,也無需正襟危坐,眼光都齊刷刷地聚焦於工會主席C。C主席平日最善辭令,這席間他有意挑逗着大夥的嘴巴,逐個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大家先是調侃調侃,拉近點投機情趣,接着制定行酒章程、分發飲量指標,為即將開始的交杯換盞做好鋪墊。呵呵,不管嬉笑怒罵幾多,皆成酒文化。

  小菜接二連三端上,一桌人剛穩操酒杯欲開懷暢飲,C主席的手機卻好似不聽話的孩子喧嚷起來。他禮貌接聽,而後若有所思地收起手機。俺靠得近,通話盡收耳底。恕俺擅自轉播一下:電話那頭的B主任剛不遠百里大駕光臨這家酒店,他告知C主席自己正在蘭香廳,酒足人不齊,只待前來。說起這B主任,也就是俺們單位的前頂頭上司,這人精官道、善排場,與其身份相當的人之間,關係似乎都是崗崗的。

  第一輪團圓酒飲畢,C主席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發言,說得也就是俺不小心聽到的那檔事。領會了他的欲走之意后,俺又多了個眼神,發現E和G兩位會計聞知此事後的神情略顯激動,后又局促不安起來。再看看那副主任L竟泰然自若,察不出一絲要走的跡象來。俺本是善解人意的有心人,便直言相勸那二位應隨同C主席前去拜訪,他們倆也應聲稱是。俺是個清楚事理的人,這酒留人(他們三人的飲量指標可是自詡500兩),人則不宜留人。成人之美,素來是俺的處世座右銘。

  俺們六職員執意送行,他們三領導也藉機“順水推舟”,陡然起身,闊步出門,走得心無掛礙。可是,不知為啥,他們這一起身之姿勢,竟讓俺的心底湧出了一股莫名的暗流來,細品品,那箇中滋味不亞於杯酒的濃烈。哦,還少看一人呢,來看看俺們這位副主任L吧,他依舊雷打不動呢。沒看錯,他一直坐得穩,用個大一點的詞叫:穩如泰山。着實不按常理出牌呵!他可是與那B主任同室共處了近4年,至今還沒看出感情上有什麼破綻,那是為那般呢?俺們六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其實也不難懂的,只要願意推敲一下L的為人。他會意地朝俺們幾個打量了幾眼,笑容可掬地說:“怎麼了,和我一起喝酒很掃興?”“哪裡,哪裡,咋能這樣說呢。你是看得起俺們哥幾個的。”俺委實道出了心裡話。“好,那咱哥幾個,就痛痛快快地喝他個底朝天!”說著,他投過盛情的眼神,雙手舉杯,欲起身敬之。俺即刻朝他伸出手臂,做出“按下”的姿勢,異常動情地說:“您坐下,咱不起身,坐着,就像剛才那般坐着,”俺清了清嗓子,調高音量,接下去說:“咱哥幾個只許坐着喝,這姿勢喝酒,才能真正喝到心裡去。”“對,坐着喝!”他們齊聲應和,那話語像宣誓般擲地有聲。

  一雙雙緊握酒杯的手瞬間相觸在一起,又仰首,一飲而盡。俺再向那酒杯看去,落下去的八隻全都是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