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個有錢人特多的地方,阿賭大專畢業后,千里迢迢趕到這裡打工的目的很單純:為A市有錢人家的閨女創造個一見鍾情的機會,讓愛情史上再增添一個“公主”與“乞丐”的感人故事,供文人說客世代傳頌。
然而,阿賭在A市苦苦企盼了三個月,“愛情”那東東卻始終沒有伴在他左右。鬱悶不已的阿賭靈機一動,買來紙筆,寫了一疊兒“徵婚啟事”:阿賭,男,二十四,大專學歷,貌比潘安,智敵諸葛,欲尋志同道合的女子為伴,家境優越者優先考慮。他趁夜貼在了街頭顯眼處的電線杆上。
次日上午,阿賭還在蒙頭大睡時,手機響了。一接,一個好聽得跟“午夜聲訊”似的女聲張口就說:“先生,我好希望和你見一面哦!”“你、你是……”雖然阿賭拿不准她是否有錢人家的閨女,但她的聲音卻讓阿賭入迷得舌頭充血,說話也結巴了。“我是你的‘有緣人’嘛!你現在能不能馬上來見我呢?”女聲嗲聲嗲氣地又說。“我、我這就去!”阿賭神魂顛倒了。“快點喔,我好想好想儘快見到你,看看你是不是我的白馬王子呢!”攝魂的女聲又響了起來。於是,阿賭一路小跑趕到約會地點,抬眼一看,一個雖然臉上有些雀斑,但明顯瑕不掩瑜的漂亮的年輕女子正焦急地左右張望呢。阿賭快步走過去,對上了預約的暗號,她笑嘻嘻地指指身邊電線杆上阿賭貼的一則啟事問道:“你肯定自己是阿賭么?”“當然!”阿賭挺胸收腹自豪地說一句,想起警察查戶口的場景,伸手入懷要掏身份證時,她說:“模樣真的挺不錯嘛!”阿賭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心想她對我第一印象不錯呢,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番。姑娘也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且在四目相對時還拋了個媚眼兒。阿賭頭腦膨脹地想着這是否就是傳說中的“放電”呢,就見她一抬手打了個響指,嘩啦啦圍過來五六名男士。阿賭詫異間,姑娘一亮證件,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是城管辦的,你在街頭貼小廣告是非法的!根據規定,你除了必須全部清除外,還要交200元罰款……”
頓時,阿賭腦子裡嗡地一聲響,雙腿顫顫的,差點兒立足不穩栽倒在地上。“我、我……”阿賭結巴得話也說不成了。“你、你怎麼了?”姑娘看着他的熊樣兒,花枝亂顫地笑着冷嘲熱諷道:“看你人五人六的,不會連200元也拿不出手吧?”“我、我……全揭了是可以的……”阿賭回過了神兒,但還是結巴得說不成話。“態度很好嘛!”姑娘說一聲,忽覺阿賭說話時目光一直怪怪地盯着她,便猜肯定是自己臉上的雀斑引起了他的注意,立馬臉一紅,惱惱地說:“還不快去揭?!”“我揭、我揭,我這就揭!”阿賭連不迭地說著,走過去伸手揭下了電線杆上那則啟事。“小黃,你監督着他,我們到別的地方轉轉。”一個男城管員對姑娘說一句,不待她答應,便領着幾個人走了。
“黃姐,”阿賭討好地叫一聲說:“我們到馬路對面吧,那邊我貼了兩張呢。”“‘黃姐’是你隨便叫的么?”被同事叫作小黃的姑娘不滿地乜斜了阿賭一眼說。“那我叫你黃MM?”眼見幾個男城管員走遠了,阿賭的膽氣也大了。“少套近乎,老老實實揭去!”小黃的臉更紅了。然而,甫到馬路對面,就見一個年輕壯漢往阿賭貼的一則啟事上刷了些膠,然後叭一聲貼了個“包治性病”的小廣告。
光天化日之下,這傢伙竟敢明目張胆地做這事兒?!阿賭這麼想着,不由得義憤填膺了,尤其是眼見自己徵婚的廣告被“包治性病”覆蓋著,更是怒不可遏,騰騰幾步奔過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吼道:“你還有沒社會公德?”那傢伙一愣,但旋即就回過神兒,猛力掙脫了他的手,凶神惡煞地問道:“你TMD是哪兒鑽出來的傻鳥?”“城管辦的!”阿賭順嘴說一句,沖隨後趕到的小黃道:“小黃,把咱的工作證掏出來讓這傢伙看看!”小黃下意識地把手伸進兜里,卻明顯一愣,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地看看阿賭,看看那人,茫然不知所措。不過阿賭倒是機靈,學着剛才小黃的樣子說:“根據規定,你必須全部清除,還得交200元,不,400元罰款!”這瞬間,阿賭想好了,讓這碰到槍口上的倒霉蛋子多掏一倍,把自己被罰的那份兒也出了。
壯漢眼見事兒不對,也顧不得許多了,撒腿就跑。阿賭一愣,心道我剛才怎麼就沒想到跑呢?這麼想着,阿賭靈機一動,沖小黃說句“黃MM,我去把他追回來啊!”邁腿剛要追,小黃卻一把拽住了他,一語點破了他的心事:“你也想跑是吧?”嘿嘿,嘿嘿,阿賭傻笑着,狡黠地分辯道:“我真的是想幫你把他追回來呢!”“幫我?是想讓他幫你掏200元罰款吧?”小黃忍不住格格地笑道。“黃MM真是聰明過人!”“那當然,我是誰嘛!”小黃順嘴說一句,似乎感覺自己在阿賭面前有些失態了,忙板了臉又道:“少跟我廢話,快把你自己的活兒做了!”“好好。”阿賭應着,覺出小黃已不似剛才那般“一本正經”了,壞心眼隨即就出來了,故作無奈地指指電線杆子說:“我這張上面被剛才那傢伙貼上別的了,還用不用揭啊?”“少貧嘴!”小黃強忍着笑做出公事公辦的樣子。誰知,阿賭卻更貧了:“黃MM啊,我把那傢伙貼的這個揭了,算不算立功贖罪啊?”“噗嗤”一聲,小黃再也忍不住笑了:“你傢伙看着蠻人五人六的,怎麼就不能正兒八經地幹事兒,偏偏想這歪門邪道?”
眼見小黃對自己並不“凶”,阿賭長嘆一聲,講起了自己“徵婚”的遭遇。於是,在小黃的“監督”下,阿賭邊說,邊熱火朝天地不僅揭自己貼的,而且還揭別人貼的。其實,小黃也明顯感覺出阿賭的“怠工”情緒十分高漲,卻並不說破,甚至還想反正自己也就是天天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也樂得一邊“監督”,一邊打探一下他人的“隱私”。就這麼,兩個人有說有笑地乾著,到了一家鮮花店門口時,阿賭忽一想,自己兜里還有5枚一元硬幣的,腦子一熱,走過去指着一朵鮮艷的紅玫瑰問道:“這花多少錢一朵?”“8塊!”賣花小姐瞥了眼隨後而來的小黃,對阿賭說。“便宜點兒,5元吧。”阿賭說著,掏出兜里那5枚硬幣遞了過去。誰知,賣花小姐又看了小黃一眼,說道:“最低也得6元,要不,怎麼配得上這漂亮小姐?”一時間,阿賭窘住了。這時,小黃卻笑着把1枚一元硬幣放進了他手裡。
那瞬間,阿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強打着精神維護着面子看了小黃一眼道:“兜里真沒零錢了。”誰知,小黃卻有意將他的軍,等他拿着花離花店遠了些時,壓低聲音故意問道:“喂,把你兜里的整錢掏出來讓我看一眼總行吧?”“嘿嘿,嘿嘿,真是不好意思……”阿賭揶揄地笑着,把花往小黃手裡遞着。小黃笑了,“我又不是有錢人家的閨女,幹嗎送花給我啊?”“收下吧,就沖咱倆你監督我勞動配合得蠻默契,你也得收下啊!”阿賭說著,把那束花又往她面前遞了遞。小黃接了,嗅了嗅,自言自語地說:“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人送我一枝花呢!”聞聽此言,阿賭腦子裡嗡一聲響亮,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歪倒在了小黃身上。“幸福”來得太突然,他不眩暈才怪呢。
小黃卻推了他一把,道:“喂,別誤會呀,我的意思是說,給我送花的人都是一捧捧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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