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間還早,但市政大廳里已經熱鬧非凡了。平民姑娘和西部牛仔在調情,海盜們觸怒了魔術師——狂歡節晚會是本年度最重要的社交活動。文化界、經濟界及政界的大人物們隨着音樂節奏搖擺着;也有人沒化彩妝,穿着燕尾服或者晚禮服就來了。
站在大廳入口處的那兩個人,臉上至少戴着小丑面具。他們集中精力地盯着每位新來的人。
“如果他也戴着面具呢,亞歷克斯 我們怎麼才能認出他呢 ”其中一個咕噥着。
“現在你最好把嘴閉上,艾迪!”另一個噓聲道,“我們走着瞧。”
七點剛過,克佩拍賣行經理踱進大廳。這位正當年的經理名叫赫爾勃特·蒂爾曼斯,他頭剃得精光,嘴裡叼着根香煙。這麼多年來他還是頭一次沒有偕同夫人前來參加晚會,她參加她侄女的洗禮去了。他覺得很無聊,所以這次很早就來了。
“您是赫爾勃特·蒂爾曼斯先生嗎?”拍賣行經理正在啜着香檳酒,這時他抬起頭,看見眼前一張鮮紅的小丑面具。
“是的,我是。”
“有個緊急電話找您,我是大堂服務生,請您隨我來。”
“大堂服務生”帶着赫爾勃特·蒂爾曼斯穿過一扇邊門,來到了空無一人的地下室,然後走進一間行政管理辦公室。桌子上擺着一部電話機,蒂爾曼斯看到桌子後面還坐着個男人,也戴着小丑面具。他是亞歷克斯,正拿着槍對着他。
“您請坐,蒂爾曼斯先生。如果您按照我們的要求去做,是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克佩拍賣行的老闆感到既憤怒又害怕,但更多的是憤怒。他在生自己的氣,因為他就這麼輕易地落入了這個愚蠢的圈套。
“現在,請您把拍賣行保險箱的密碼告訴我們,我們指您存放藝術品的那隻保險箱。明天會有人在這兒找到您的,您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如果密碼錯了,我們就會趕回來,到那時就有您好瞧的了。”
赫爾勃特·蒂爾曼斯熱心地把密碼告訴了他們,並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竊笑。為了自身的安全起見他雖然對歹徒說出了正確的號碼,但他們最終也過不了警衛這一關。
“就這樣,很好。”亞歷克斯直盯着赫爾勃特的臉說道,“現在把您的車鑰匙給我,告訴我您把車停在哪裡了。”
蒂爾曼斯也毫不猶豫地照辦了。難道這兩個傢伙認為,開上我的車就能騙過門衛嗎 看來他遇到了兩個極其天真的新手。
赫爾勃特·蒂爾曼斯不得不平躺在寫字檯後面的地板上,歹徒們把他給捆綁住了,又在他的鼻子里塞上了濕棉球。就在他的神志慢慢變得模糊起來時,他還是看到亞歷克斯從臉上摘下了面具。當看到這個人的那張臉時,他驚駭得睜大了眼睛。接着,他便又重重地合上了眼皮。
“頭兒說得對,真是太像了。”艾迪說道,“除了禿頂之外,”他咕噥着,“不過我們馬上會有的。拿剪子來!”
艾迪沒用多長時間便把他同夥的一頭烏髮毫無仁慈地剃了個溜光,又把頭颳得一乾二淨。如果不是仔細分辨,真會把亞歷克斯和正在昏睡的蒂爾曼斯當做一對雙胞胎呢!
在驅車前往克佩拍賣行的路上,歹徒們一言不發,兩人都很緊張。他們還從未參與過這樣的活動,因而極有可能慘遭失敗。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毅然決然朝拍賣行的大門衝去。畢竟,他們得在圈子裡為他們的好名聲爭光啊!
亞歷克斯把車慢慢地朝一扇高高的大鐵門開過去,大鐵門旁邊是個防彈小玻璃房,裡面坐着一名安全警察。這麼晚還有人來,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對國際貿易來說,當地的時間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亞歷克斯搖下汽車玻璃窗,向警衛揮了揮手。大鐵門慢慢地打開了。真是太緊張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您別勞累過度了,蒂爾曼斯先生。”當車駛進院子時,警衛通過喇叭大聲地說。
歹徒們感覺得心應手,他們開始按計劃行事了。他們用蒂爾曼斯的一串鑰匙,打開了一道道門,最後來到了經理辦公室。憑自己的力氣他們永遠無法撬開這隻保險柜。但在他們漫長的飛黃騰達的生涯中,他們打開這隻保險柜比打開其他任何一隻都要快。他們把二十幅水彩畫裝進包里,迅速回到了車上。當亞歷克斯發動汽車時,大鐵門已然洞開了。他又一次向警衛揮了揮手,開車溜走了。
可到了下個路口,亞歷克斯就把車停住了。“喂,艾迪,我有個好主意。我們索性把蒂爾曼斯幹掉。”
“那為什麼 ”
“這還不明白!我們把他的屍體掩藏起來,大家就會認為他把畫給捲走了!沒有人會追查我們!”艾迪覺得這是個驚人的建議。兩人迅速開車返回市政大廳。
地下室里依舊空無一人,直到第二天上午一直都不會有人。赫爾勃特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只是覺得渾身發冷。他想,謝天謝地,瑪麗由於劇院工作脫不開身而沒來參加狂歡節晚會。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瑪麗是蒂爾曼斯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蒂爾曼斯來之前還和她在一起呢。
亞歷克斯和艾迪穿過送貨門來到地下室,他們小心謹慎地走進行政管理辦公室。赫爾勃特·蒂爾曼斯看見他們兩個進來,顯得非常鎮定。但他接下來聽亞歷克斯說:“我們就在這兒下手吧。把消音器給我。”
艾迪把槍對準了赫爾勃特·蒂爾曼斯的太陽穴。蒂爾曼斯輕聲地呻吟了一聲,心想,這下完了。可一切卻都來得這麼突然。門被打開了,幾位身穿黑色皮背心的人躬腰衝進房間,三下五除二便將艾迪和亞歷克斯打倒在地。如果不是雙手被捆着,赫爾勃特·蒂爾曼斯真想在胸前畫個十字。
警察們先給歹徒戴上手銬,然後才解開捆綁蒂爾曼斯的繩索。
“你們怎麼來了 ”蒂爾曼斯向突擊隊長提出了第一個問題,“怎麼是你們來救我 ”
“我們是小心地跟蹤歹徒來到這裡的,”隊長說道,“警衛給我們報了警。當這兩個傢伙離開拍賣行時,警衛發現,坐在方向盤邊的不是您。我說,怎麼知道的 您和其中一個歹徒長得實在太像了!”
“也不完全像。”蒂爾曼斯回答說——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然後他小心地伸手從頭上摘下那副塑料禿頭套。“這個東西是我女兒幫我戴上的,她是面具雕塑師。我可不想不化妝就來參加狂歡節晚會。幸運的是警衛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但我那時就已經知道,這幫壞蛋肯定會栽在他手裡。”
(摘自《懸念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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