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小小說>另類小說>夢想終於要遠航

夢想終於要遠航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木木林。

  林是樹,是葉,是花,是草的集合,是生生不息繁茂傳衍的枝葉,是綠意,也是希望。是生命的源泉。

  夕。

  太陽落下的時候,又指晚上。黑夜的面紗四處籠罩。冷酷而冰涼,讓人絕望。

  希望與絕望,生命與凄涼同在。於是就有了夢。

  夢。

  一夢千年都改變。

  越王劍,浣紗溪。西家女,紅顏亂。斯是往事亦如新。

  盛世唐,妃子笑。一騎紅塵馬歸來,馬嵬山頭情消愁。

  幾多相思幾回魂,前世種種總是值得讓人追念。

  記得前些時候的一本清穿小說——《夢回大清》,甚是紅火。穿越從此成為人們坊間巷談的軼聞。人人都只羨前世緣,可是誰又知今日的自己不是後人眼裡的一場雲散?人人只求夢一場,卻不知珍惜眼前人。當局人又怎會料想。緣起緣落孰是孰非,終將灰飛煙滅,不留點滴殘骸。

  真是見笑了,我書讀得不多。要是阿景在這裡,一定會笑我又亂用長短句了。阿景,真的已經好久都沒有見過阿景了。

  阿景,曾是我最親密的夥伴。

  我和他來自同一個鎮,一個小到其實並不能稱得上鎮的地方。小鎮的名字就是我和阿景的名字。

  鎮上的人們都很好很和善。我和阿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遠遠的看着大人們專心致志的工作。阿景常說,真希望有一天能不再遠遠觀看,而是親身體會一下。

  和阿景一起的日子總是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平淡,沒什麼事可做。阿景好像什麼都懂,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的,他經常會損損我,但是,年月那麼漫長,有人損總也是好的。況且我知道,他也不是真的想損我,只是因為太無聊了,消磨彼此的時光罷了。他很喜歡風,他常說,想和風一樣四處飄蕩欣賞沿途的風景。阿景喜歡的東西有很多。

  他還很喜歡夏天,他說夏天能感覺到不一樣的變化。我卻忍受不了炎炎氣溫的烘烤。阿景,你怎麼不怕熱呢。看着眼前的阿景笑而不語,然後倏地消失。

  我恍然記起,最近已經開始每日每夜都陷入了這樣那樣的,不同的幻境。也可以稱之為夢吧。

  我是老了嗎?人們不是通常都說只有身心都老了的才會不斷的夢着過去。也許吧。感覺在世上待的也夠久了。久到,我聽過無數次開片的聲音。

  老夥計,你還記得第一次你告訴我什麼是開片嗎?

  阿德阿德,快看,他們開窯了!這次會有開片嗎?

  阿景對這個一直很上心。我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開片。

  阿景阿景,什麼是開片呢?

  叫你多讀書啊,開片就是瓷器釉面的一種自然開裂現象,很難得的。

  對啊對啊,看看鎮長的愁眉苦臉就知道了。

  年少的我們,哪裡會真正懂得鎮長的無奈呢。後來的事,誰也料想不到。

  雕龍玄木製的軸棍再次撥動,帶動陶鈞嘩嘩的轉,像是翻轉了幾番不朽的年輪。我在這裡,阿景,你在哪裡。

  我已經又一次聽見了釉面開片的聲音。

  呲呲-呲呲。

  以前你說,這是村裡小夥子跟鄰村大姑娘表白未遂時候內心的聲音。可是為什麼現在,我一點都不覺得憂傷,反而很欣慰。

  我已分不清那是揮之不去的夢還是現實。是夢吧,雖然我早就知道,往事不可能再重提,卻仍然希望有一日能與你相逢。

  阿景,你在哪兒。

  每每我感覺光陰在流轉,時空在交錯。睜開眼,彷佛又站在了那個巷口,我們分別的巷口。那夜我們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們的方向對換又會怎麼樣?會不會一切都不同?

  我又看見了你,我知道這一定又是場夢。

  最近比較喜歡一個戲子。阿景,你知道嗎,現在的戲子跟我們之前的戲子不太相同了,唱腔不是你最喜歡的崑曲了。是什麼調調我也說不清楚。恩,那個戲子經常唱的一句台詞是什麼來着?

  夢裡夢到醒不來的夢。

  一切都是場夢。還是場惡夢。

  血色的火光不停搖曳在漆黑的夜裡,嘈雜的尖叫聲聲聲刺耳。紅牆柳枝后是住了很久的宮殿,雖然裡面爾虞我詐步步驚心,但是,總還是有那麼一點感情的。如今,為了逃命,就連回頭再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安全起見,我們決定分開逃跑。你說你們會走水路,一路向南。而我們走山路,一路向北。避避風頭,等局勢緩和再去那個我們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的小鎮匯合。

  逃難的路上橫屍遍野,哀號不斷。飢荒,瘟疫,暴亂四起。北上的路不好走啊。我好害怕。阿景,你知道我膽子小的,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樣的膽小。我可以聽到你的擔憂。但是別無他法。

  好吧,我想這個夢,應該重新來過才對,因為漏掉了我們離開家鄉的那一段呢。

  可是阿景,我的頭好痛。我已經想不起來我們是怎麼離開家鄉的了。我只記得,我們被關進黑箱子,顛簸好久。然後再一睜眼,就是那座美麗宮殿了。我至今還記得鎮長將我們留下自己離開時的落寞背影。

  阿景,我累了。

  每天四處逃竄,我真的累了。我多想落地生根不再遊走。

  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一齊湧來。連呼吸都有困難。我很恐懼,阿景,我知道我又開始在做夢了。這次黑暗的時間比以往的任何時間都長。長到,我都已經觸碰不到熱血的溫度了。我,感覺很不爽。

  因為還能聽到嘰里呱啦亂七八糟的聲音回蕩在腦海中。這個聲音真的很討厭。我記得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我跟北上的隊伍失散了。我記得,那是一群長毛鬼,氣勢洶洶的攔截我們的隊伍,領隊的小哥為了保護我帶我走,被槍打穿胸腔,血流不止。我永遠不能忘記那個清秀的男生。總是對身邊的人微笑着。血,好多的血,怎麼止都止不住。眼睜睜的看着一個鮮活的生命逝去。呲呲-呲呲,那是什麼聲音,阿景,我終於明白你說的心碎的聲音。原來,就是這樣。眼前一片猩紅,血液開始粘稠,凝固。其實,早就開始麻木了,只是那個愛笑的男孩,也不過十五六的年華,說沒,就沒了。

  我討厭這樣的感覺,無比的討厭。就像阿景有很多喜歡的東西一樣。我也討厭很多東西。

  討厭在路上顛簸的感覺。討厭背井離鄉的孤苦無依。討厭沒有阿景你的日子。討厭沒有自由的牢籠。

  一道刺眼的光襲來,我不知道這是夢還是現實。我本能的想要逃離。

  這是夢?可是為什麼感覺那麼逼真?

  是真?可是為何感覺那麼熟悉?

  我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假。

  也分不清此刻的我是夢是醒。

  我只知道稀薄的空氣里沒有了熟悉的味道。心裡一片寒戰。阿景,我好軟弱對不對?

  意識又開始似有似無,我覺得我全身上下都快麻木了。到底何時才能醒過來?我想與你碰面,我不要再一個人。阿景,我好想你。

  呲呲-呲呲。

  此刻我又聽見開片的聲音,我知道了更專業的解釋:瓷器成型時坯泥沿一定方向延伸,影響了分子的排列,坯、釉膨脹係數不同,焙燒后冷卻時釉層收縮率大。阿景,是不是很深奧?其實說實話我也不懂什麼是分子什麼是膨脹係數,我只知道每天每天我都被關在一個透明的盒子里,四處都是耀眼的白熾燈光,讓人的不安感覺愈演愈烈。每天每天都會有人來看我,然後用聽不懂的鳥語議論紛紛。

  最近心情突然好奇怪,有時會有種突如其來的興奮感,有時又會很低落。是你要出現了嗎?阿景。

  是你回到家鄉之後又千里迢迢的追來尋找我這個不守諾言的夥伴了嘛?

  大廳門口的黑板子又開始發光發聲了。我看見印有一抹鮮紅的海艦。

  呲呲-呲呲。

  呲呲-呲呲。

  呲呲-呲呲

  聲音越來越大,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細紋也越來越多。

  從裡到外,從下到上。

  圖形愈發飽滿,深刻,美麗,夢一般的溢彩。

  終於砰的一聲碎落。前所未有的自由感突然的飽滿。

  我彷彿看見了,久違了的陽光。

  思緒漂洋過海回到故鄉那一年。我和阿景第一次從陶窯里出來。鎮長的父親,為了燒陶嘔心瀝血。

  我得到解脫了,不是嗎?終於可以離開這裡,去到別的地方。雖然不知道會去哪兒。但我自由了,不是嗎?

  自由,這個詞,真的很難得。很早之前,我就沒有了。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會是被搶奪的命運。

  阿景不信命,可是我信。

  我們是同時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二重身,是彼此的倒影,阿景想要的,我也想。

  阿景,我先走了。

  我想說,我可以實現我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風一樣的旅程了。你說的像風一樣自由的飛行飄揚。

  阿景,我就要起航了。

  你呢?

  你那麼愛玩,要記得在我們將要碰面的地方等我。

  一直忘了告訴大家。

  我是阿德。

  後記:

  據英國倫敦大學亞菲學院斐西瓦樂-大維德中國美術館發來消息稱館內珍藏多年的中國景德鎮文物青花雲龍紋耳象瓶突然由內到外發生開片現象。當紋路擴散到某程度時突然爆裂。原因不明,仍待研究。

  同日中國南海一艘艦艇在海底打撈到一箱瓷器,其中一件胎質潔白,釉色透明,青花色澤靚麗濃艷的紋耳象瓶由於處理不當突然暴露在空氣而導致出現開片,當場碎裂。據證實是失蹤多年的一對青花雲龍紋耳象瓶中的一個。

  (Ps: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你來打我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