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手腳酸軟的緊要關頭,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龐然大物,它的突然出現,暫時分散了我的部分注意力。該龐然大物由於體形高而大,所以,乍看時,像一隻鴕鳥,細看時,才知是一隻鵝。這隻鵝,它的喙扁而寬,額塊高而突,脖子細而長,背部平而寬,尾巴短而小,腳桿高而粗,腳趾間的蹼寬而薄。這是一隻通體羽毛為白色的鵝,而裸露在羽毛外的喙、額、腳以及腳上的蹼則分別呈現紅色。從其頭部高而突的額塊,可以準確的辨別出它是一隻雄鵝。
雄鵝從降落到此地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只顧低頭邊走邊覓食,完全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它吃着地上的黑螞蟻,就和普通的家鵝在吃稻穀粒一樣的隨意自如。就這樣,一些螞蟻被它吃進嘴裡,吞進它的肚子里;在啄食的過程中,有些螞蟻被它的喙夾成兩半,一半被它咽下肚子,一半還在地上絞腸翻滾,作着垂死掙扎;還有一些黑螞蟻感知危險的降臨,四處亂竄,紛紛奔走相告,最後落荒而逃。很快,在泥地上肉眼可見的螞蟻其數量已急劇下降。雄鵝似乎還沒有吃飽,繼續尋覓它的食物。多數黑螞蟻已躲避回泥地下面,而蛇般粗大的蚯蚓卻完全沒有感知到危險的降臨。它們依然在泥地上逍遙自在的彎曲,愜意的翻身,悠閑的蠕動。按理說,雄鵝的視力應該是絕佳的,它有兩隻眼睛長在高高的頭上,和人類一樣,可以聚焦尋覓目標。然而,它最先發現的是個頭較小的螞蟻而不是身形粗長的蚯蚓,也許正是因為螞蟻爬行的速度遠比蚯蚓快的多的緣故吧!
沒過多久,雄鵝就發現了移動速度比螞蟻緩慢得多的蚯蚓。它的喙正啄下兩條合抱在一起的蚯蚓,宛若一把刀子一樣,無情的把合抱體切割成兩斷。合抱體瞬間遊離成四段體,其中一段被夾進鵝嘴;另外三段則在泥地上痛苦的掙扎着,或翻滾或彎曲,漸漸地,它們都往泥地下方的方向,蠕動而去。我猜想,這應該是兩條正在交配的蚯蚓。它們的歡愉,就這樣被雄鵝破壞。
雄鵝吃蚯蚓的過程雖然有點血腥味,但我還是能夠承受的住它的行為。最讓我受不了的是,蚯蚓斷端滴流出來的體液,使我的胸口,泛起一陣陣、滑溜溜的、噁心的感覺。我的胸口,悶得真想吐啊!
不知是蚯蚓斷端,滴流出來的體液的氣味,讓那些躺在泥地上毫無警覺的蚯蚓,有所警覺;還是殘斷後的蚯蚓,發出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特殊的信號,提醒並傳遞給了它們,使得它們在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裡,陸續蠕動着各自的身體,並最終潛藏回泥地下面去。
雄鵝飽食了蚯蚓之後,似乎心滿意足的樣子。它高仰起頭,伸長脖子,微微張開翅膀,慢慢晃動身體的尾部。它的這種有點得意忘形的姿勢,讓我誤以為它要作着起飛前的準備,卻原來它是在努力的拉大便。我看到從它屁股里擠出來的糞便,那是些黃綠色的,有點稀薄,跌到地上就成一灘濕泥一樣的熱污物。
雄鵝從吃到拉的整個過程,一目了然的呈現在我的眼前,它是一隻克隆鵝,這點是毫無疑問的。只有生命體的物種,才存在生命的某些要素,比如,吃、喝、拉、撒、睡等。這應該也是一個生命體,在自然存活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自然法則吧!至於物種必須要依靠哪種食物來維持它的生命,關於這一點,我卻是道聽途說的比較多。
記得外婆曾說過,普通家鵝一般是不吃葷腥的,它們以青飼料為主食,偶爾吃些殘羹剩飯。而這隻克隆鵝,吃了黑螞蟻又吃蚯蚓,還吃得那麼津津有味,從始至終都未曾見過它有去吃一棵青草。可見,此地的克隆鵝與家養鵝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也許,克隆鵝吃得主要食物,也是依靠黃色液體澆灌或滋養出來的動植物,所以,它的體型才會如此的龐大,才會如此的與眾不同。所謂特殊的營養,才能滋養出特殊的物種;特殊的物種在特定的環境里,食用特殊的食物,形成特別的模樣,也就不足為奇了。
若說外星人的黃色液體,其功效如此神奇。然而,我卻不十分清楚,這些黃色液體到底從哪個星球而來,它自身又出自哪個母本,其母本又需要依靠什麼特殊的營養素來補給,才能源源不斷的將它創造和生產出來。
看了這麼久,也想了這麼多,此刻我才發現,地上已尋覓不到黑螞蟻和蚯蚓的蹤影,想來,它們都已經安全的返回泥地下的家園了。而我攀爬在樹榦上的肢體,早已從原來的酸軟升級到了酸麻,再進化到現在的僵硬。這一過程,在我毅力的催化作用下,不停地撐啊撐啊,結果就自然形成了僵硬的狀態。此時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從樹榦上下來。我就像貼在樹榦上的一張皮一樣,僵硬到難以動彈的程度。只有腦子的思維能力還是相當的活躍,眼珠尚且還能自如的轉動,呼吸還算順暢。正當我胡亂的想像着自己的身體的時候,雄鵝高仰着頭向我靠過來。它要幹什麼嗎?別是把我也當成它的食物,要來啄我的身體。這樣想着,我感覺到我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眼見它離我越來越近,我努力的調整氣息,希望身體快點擺脫僵硬的狀態,從而可以下樹來與它一較高低。我這樣的努力,居然喚不醒僵硬的肢體。雄鵝靠近的剎那,正是它攻擊我之時,沒等它的喙碰到我的身體,意念衣,我的好兄弟又伸出了援助之手。雄鵝要攻擊我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被意念衣的光暈彈了回去,使呆鵝永遠無法真正靠近我的身體。
看着呆鵝頻頻做着無用功,卻是一點也奈何不了我,又見我的身體分毫未損,這下可把我樂壞了。我哈哈笑出聲來,並對呆鵝揚言道:“來吧!呆鵝!你儘管啄我吧!死勁咬我吧!把我的整個身體啄下樹來吧!”
幾秒后,呆鵝沒有停止它的攻擊,顯然它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我漸漸地止住了笑聲,感覺自言自語,獨自唱響一台獨角戲甚是無趣。又見呆鵝平而寬的背部,我便突發奇想起來,如此平而寬的背,總能承受的住一定的重量吧!假如我騎在它的背上,說不定它能馱得動我也未可知?反正在這個空間里,有意念衣這樣的好兄弟罩着,既出不了意外,又死不了,不如隨心所欲的試一試,玩一把,過過癮,也可消磨一點無聊的時光。何樂而不為呢?這樣想着,我便把心思轉到意念衣身上來,先對它說一些感謝之類的話。再和它商量道:“我的好兄弟,請把我的身體放到鵝的背上吧!我想駕馭它,讓它帶着我的身體飛起來。一切拜託你了!”我嘴上所說的和心裡所想的,是完全一樣。在心口高度一致,合二為一的情況下,是絕對產生不了心口不一的念想,更別說有褻瀆意念衣之意了。
我的話音剛落,只見一團無聲的光暈,將我的身體團團的圍住,瞬間使我的身體脫離樹榦,使我連眨眼睛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穩穩的坐在了鵝背上。彷彿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似有種處在夢境中的奇幻之感,來得極速,也不夠真實。然而,我的身體又確確實實的在鵝背上落了座。接下來,我依稀感覺兩手分別抓到了一根類似於繩索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卻一時難以辨識清楚;屁股下也感覺被墊上了一塊極柔軟的軟墊,只可摸到卻是依然無法辨清它的樣貌。幾秒后,我才逐漸看到一個若隱若現的透明之物罩在鵝喙上,由那個透明罩的兩側分出兩根細長的隱隱約約的類似於韁繩的東西,此兩根細長之韁繩一直延伸到我坐的那把若有似無的寶座上。
我倒帶式的努力去回想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一切都模模糊糊起來,我竟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就一手拉着一根韁繩,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從樹榦上瞬間的移位到了鵝背上。順着這些去回憶,似乎沒有多少記憶的影像,留存在我的腦海里,真是神奇的妙不可言。
意念衣的極速,不得不令我佩服;它的貼心,更是無人能及。由於坐上了意念衣為我準備的超級軟墊,我攀在樹榦上原來僵硬的肢體,如今變得活動自如。我的心情也瞬間升級到一個極點,就像剛被放出鳥籠的小鳥一樣,特別的輕鬆愉快。
我拉緊若隱若現的韁繩,隨口喊出一句:“呆鵝,快速地飛起來吧!”
克隆鵝自從被意念衣套上了“枷鎖”的那一刻開始,它就變得極為溫順。可見,它的思想已被意念衣徹底的操控了。
隨着我喊出的那句話的話音落下,呆鵝就乖乖的展翅,從地面“嗖”的一聲飛上了樹梢頭。速度之快,攪動起周邊的部分氣流,使得周圍的枝葉嘩啦啦的跟着氣流一陣胡亂的飄搖起來。不但如此,我的臉頰、口鼻彷彿也被大風極速的刮過一般,有點麻麻的感覺。
很快,我駕馭着克隆鵝平穩的翱翔在穹頂之下樹林之上的空間里。這個空間,除了高聳的假樹的主幹直連棚頂,以及其上承載的七艘七色飛船,這些區域需要克隆鵝飛行時避開它們之外,其它的空餘空間,在飛行時,都不需要特別的謹慎,呆鵝都可以在裡面自由自在的飛翔。騎坐在呆鵝的背上,跟隨着它一起飛行,如此的高度,我的視野才算真正的開闊起來,這個空間原比我在飛船上往下俯瞰和在地面上抬頭仰視時,所看到的和想像的還要寬廣的多。
風呼呼的從我口鼻上刮過,陽光撫摸着我的臉頰,我放飛的心情從未有過的舒暢,心頭難以抑制的興奮感還在蔓延。
我拉着韁繩,操控着克隆鵝,時而沿着半球體的內壁飛翔,時而直線式的飛行,時而忽高忽低的飛翔,所有的飛行姿勢,均由我手中的韁繩隨意的調控,這讓我在鵝背上滿面春風、洋洋得意,幾乎忘形。到後來,我玩累了,便鬆開緊拉的韁繩,任由呆鵝自選飛行的路線和姿勢。我則展開雙手,享受着飛翔的快感。
在呆鵝自選飛行的過程中,我時不時的去看看半球體里的彩泡,它們是這個空間里最耀眼最靈活的“小精靈”;偶爾,我也會低頭去俯瞰一眼樹林的動靜,就在樹梢頭上,依稀可見幾隻鳥雀在那裡跳來跳去。除了這些,我還發現,1號基地的東南角上有一小塊另類的基地,面積不大,那裡沒有高大茂盛的樹木,只有一些低矮的農作物,部分房舍,幾隻動物。其中有一株低矮的樹,被種在一個高高的台上,看起來特別的顯眼。當呆鵝第二次飛到那個另類的基地上空時,我依稀看到了幾個人類,就是辨識不清他們的模樣。在這些人類里,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微微和成成。看到了人類的模樣,我的心有些急切起來,只可惜呆鵝又飛出了另類基地的領空。我不得不重新抓着韁繩,準備由自己再次操控飛行的方向。就在這個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